第10章 《请见证人》（2/2）

她把土地证重新包好，放进炕席底下，拍了拍，像是怕它跑了。“淼丫头，你说的抱团种地，是不是跟当年的合作社差不多？”

“有点像，但更灵活。”三秒解释道，“地还是自家的，只是一起选种、一起施肥、一起收割，风险共担，收益共享。”

张奶奶点了点头，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好啊，好啊。当年单干是为了吃饱，现在抱团是为了过好，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她握住三秒的手，枯瘦的手指像老树枝，却很有力，“我这把老骨头，见证过土改分地的欢喜，也见过灾年挨饿的难处，现在能再见证你们抱团种地，是我的福气。”

三秒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她想起小时候，张奶奶总给她讲故事，说以前没地的时候，她男人去地主家扛活，累死累活，还吃不饱饭；说土改那天，全村人敲锣打鼓，把土地证捧在手里，像捧着命根子。

“明天我一定去。”张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我把这土地证也带去，让它也看看，咱庄稼人现在的日子，是咋一步步好起来的。”

第二天挂牌仪式上，张奶奶来得格外早。她穿着件藏青色的寿衣，是过年才舍得穿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根银簪子别着。三秒想扶她坐会儿，她却摆摆手，说要站着见证。

当陈老五把“扎根合作社”的招牌挂上去时，张奶奶突然举起手里的蓝布包，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仓库：“我这儿有样东西，给大伙看看！”

她揭开布包，露出那张六十年前的土地证。阳光照在纸上，那些模糊的字迹仿佛突然活了过来。“这是当年的土地证，见证了咱有地种的日子。”张奶奶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带着股子自豪，“今天，我这把老骨头，还有这土地证，一起见证咱‘扎根社’成立，见证大伙抱团过好日子！”

人群里响起一阵掌声，比刚才挂招牌时更响亮。李大叔抹了把眼睛，王二婶红了眼眶，陈老五站在招牌下，看着张奶奶和她手里的土地证，突然挺直了腰板。

三秒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张奶奶为什么要带土地证来。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纸，那是庄稼人对土地的执念，是一代又一代人对好日子的期盼。而今天，这份期盼，在“扎根社”的招牌下，有了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