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获前的谢礼》（2/2）

老五把草药拢到一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山里的兽比人精，闻着豆熟的香味就知道日子。就像你爷爷，不用看黄历，闻闻风就知道要下雨。他往三秒手里塞了个布口袋，把栗子收好，等收完豆子，蒸窝窝头时放上两把，香得能把山神爷引来。

回去的路上，三秒特意往林子里多望了几眼。风穿过松针的缝隙，传来隐约的兽鸣，不像是打招呼，倒像是在说收礼了。她把栗子倒进粮仓时，发现去年留的土红豆种子还有小半袋，颗颗饱满，像串红玛瑙。

接下来的几天，地埂上的栗子越堆越多。有时是野核桃混在里面，个个咬开了壳；有时是几颗野葡萄，紫莹莹的挂着霜。三秒每天收工都往埂上放个粗瓷碗，里面盛着刚蒸的南瓜块，第二天碗准是空的，底下会压着片新鲜的艾草叶，那是母熊的记号。

收豆子的前一天，三秒在地里忙到日头西斜。镰刀磨得雪亮，映着她满是泥的脸，倒像是镀了层金。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她猛地回头，只见篱笆外的蔷薇丛里，小熊崽正偷偷往埂上放什么，听见动静，吓得一缩脖子，转身就往林子里跑，尾巴夹得像根棍子。

母熊站在不远处，见她望过来，既没躲也没靠近，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用头往埂上指了指。三秒走过去一看，埂上摆着个野蜂巢，蜂蜜顺着藤条往下淌，阳光一照，像挂了串琥珀。蜂巢旁边，是一小堆野栗子，堆得整整齐齐，像座小小的金字塔。

这是怕我不收啊。三秒笑着把蜂巢收起来，往篱笆外扔了个刚摘的嫩玉米。小熊崽从树后探出头，见母熊没反对，立刻冲过来抱住玉米，啃得满脸都是黄浆。母熊则走到栗子堆旁，用爪子扒了扒，像是在说都给你。

收豆那天，天刚蒙蒙亮，三秒就带着镰刀下地了。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却挡不住心里的热乎。她特意先割了靠林子的那半垄土红豆，豆荚裂开的脆响里，仿佛听见了小熊崽啃玉米的吧唧声。

割到地头时，她忽然发现埂上多了两道蹄印，深深的，印在刚翻过的土里。蹄印旁边，放着颗最大的野栗子，壳上的牙印浅浅的，像是怕咬重了伤着果仁。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母熊的低吼，绵长而有力，像是在说丰收好。

三秒把那颗栗子揣进兜里，镰刀挥得更欢了。金黄的豆粒落在竹筐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混着风里的栗子香，酿成了秋天最实在的味道。她知道，这份收获里，不止有汗水，还有份沉甸甸的情分，藏在浅浅的牙印里，藏在野蜂巢的甜里，藏在人与兽心照不宣的默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