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殿议合纵（1/2）

晨霜未散，长乐宫的铜铃已随风轻响。林瑾身着绣着日月纹的龙袍，指尖摩挲着林缚遗留的七星剑柄，殿外传来鸿胪寺卿的唱喏声时，他抬眸望向丹陛之下——禄东赞正捧着一卷牛皮地图，稳步走入大殿，藏袍上的狼头纹样在晨光中泛着暗金光泽。

“吐蕃大相禄东赞，叩见大夏陛下。”禄东赞单膝跪地，将地图高举过顶，“此乃河西商路全图，标注焉耆所控咽喉要地，愿为陛下解惑。”内侍接过地图展开在御案上，墨线勾勒的商路如银带贯穿河西，焉耆的位置被红漆圈出，恰在商路中段的孔雀河畔，像一颗楔入的钉子。

“大人此来，想必不是只为送一张地图。”林瑾的目光落在红漆圈上，声音平静，“焉耆阻断商路已有半载，劫掠我大夏与吐蕃的商队，此事朕早有耳闻。”

禄东赞起身时，目光扫过两侧列班的文武，最终停在李善长身上，拱手道：“李大人曾辅佐林缚陛下制定互市之策，应知河西商路对两国的分量。去年焉耆王投靠瓦剌，在铁门关设卡抽税，我吐蕃商队三个月内被劫七次，损失的茶叶与丝绸足以供千户军户过冬。”他转向林瑾，语气恳切，“赞普之意，愿与大夏合兵，共平焉耆；事成之后，河西商路由两国共管，关税分利，夏得六成，吐蕃得四成。”

殿内顿时起了骚动。户部尚书周大人出列道：“陛下，河西商路乃我大夏西出咽喉，关税向来由我独掌。吐蕃四成之利，未免过多。”兵部侍郎也附和：“焉耆兵力不足三万，我大夏若要平叛，无需借吐蕃之力，何必分利与人？”

禄东赞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周大人请看，去年吐蕃商队经河西运往大夏的良马，占陛下新军马源的三成；而大夏运往吐蕃的农具，支撑了我吐蕃东部的春耕。若商路断绝，不仅关税受损，军户的农具、边军的战马都将短缺。”他看向兵部侍郎，“焉耆背靠瓦剌，若我吐蕃从南翼出兵牵制，大夏从北翼直击，一月可定；若大夏独战，瓦剌必派兵驰援，至少需半年方能平定，耗费军粮何止百万石？”

李善长缓步出列，指着地图上的铁门关：“禄东赞大人所言不虚。铁门关易守难攻，焉耆王在此囤积了三万石粮草。吐蕃若从昆仑山出兵，可断其南逃之路；我大夏军从敦煌出兵，直击其腹地，此乃围歼之势。至于关税分利，四成看似多，却换来了吐蕃的兵力与商路安稳，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李大人说得是。”张玉上前一步，玄甲碰撞声震得殿内寂静，“臣刚从河西巡查归来，焉耆骑兵常袭扰我军马场，若与吐蕃联手，既能除后患，又能震慑瓦剌，实为一举两得。”王保保也补充：“吐蕃骑兵擅长山地作战，昆仑山一线非他们不可；我大夏的玄甲军则适合平原冲锋，两军配合，胜算倍增。”

林瑾的手指在地图上的焉耆城轻轻一点：“朕关心的不是分利，是战后焉耆的治理。若只是灭了焉耆王，瓦剌仍可扶持新的傀儡，商路依旧难安。”

禄东赞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没想到少年天子竟有如此远见：“陛下放心，吐蕃愿与大夏共设焉耆都护府，由大夏派都护主政，吐蕃派副都护协理军事。都护府下辖的商税，仍按四六分利；土地则归当地百姓耕种，夏蕃两军均不占夺。”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赞普已下令，若吐蕃将士敢私掠焉耆百姓，以通敌罪论处。”

“好。”林瑾终于颔首，“但朕有一个条件——商路开通后，大夏的军户农具、茶叶需优先通过，吐蕃不得设卡阻拦；平焉耆之战，夏军由张玉将军统领，吐蕃军需听其调度。”他看向禄东赞，“大人若能答应，今日便可拟定盟约。”

禄东赞毫不犹豫地躬身：“臣代赞普应允！”他知道这两个条件看似约束吐蕃，实则是大夏的底线——军户农具关乎新政根基，军事调度则保障联军协同，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殿内的议论声化作赞许，周大人捧着账册笑道：“陛下英明！按去年商路通行时的税银计算，四六分利后，我大夏每年仍可增收五十万两，足够支撑关中军户的农具开销。”李善长也道：“更重要的是，商路开通后，西域的玉石、良马将源源不断涌入，我大夏的丝绸、茶叶也能远销吐蕃，实为互通有无的美事。”

“李二柱。”林瑾突然唤道。正站在禁军队列中的李二柱一愣，连忙出列跪倒：“臣在！”林瑾看着他：“你常去关中军户所，可曾听闻军户对商路的需求？”

“回陛下，军户们盼商路开通盼了许久！”李二柱抬头，声音洪亮，“咸阳军户所的王二说，他想换一把吐蕃的铁制弯刀；张婆婆的孙子则盼着能买到西域的羊毛，给奶奶织件暖袍。之前商路断了，他们只能用粮食换些粗布，日子过得紧巴。”他顿了顿，补充道，“若商路开通，军户们种的粮食、织的布匹都能卖到西域，收入也能多些。”

禄东赞闻言笑道：“李大人所言极是。吐蕃的牧民也盼着大夏的茶叶——高原天寒，没有茶叶解腻，牧民们容易生病。之前商路断了，一斤茶叶在吐蕃能换一匹好马，比现在的盟约可金贵多了。”他的话引得殿内百官发笑，原本紧绷的外交谈判氛围，瞬间变得融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