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粮营暗探(1/2)

咸阳渡口的寒风卷着粮尘,扑在“沈老板”的绸缎袍子上。扩廓帖木儿拢了拢袖口,露出腕上半块玉镯——那是从长安旧货市场淘来的明人旧物,裂纹里还嵌着江南的胭脂渍。他身后的两名“伙计”推着独轮车,车上堆着油纸包的茶叶和几坛烧酒,车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土路上格外刺耳。

“站住!干什么的?”粮营门口的守卫横过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扩廓帖木儿连忙弯腰,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银锭,塞进守卫手里:“军爷辛苦,小的是江南来的茶商沈三,给关将军送些新茶尝尝。”银锭入手冰凉,守卫的眼睛立刻亮了,却仍警惕地打量着他的袍子,“江南商人?怎么口音像漠北的?”

“早年在漠北做过皮毛生意,乡音改不了。”扩廓帖木儿笑着掀开油纸包,露出碧色的茶叶,“您看这雨前龙井,是小的特意从杭州运来的,关将军爱茶,小的不敢怠慢。”他刻意加重“关将军”三字,余光瞥见守卫腰间的腰牌——上面刻着“玄甲军左营”,正是关保的嫡系部队。

守卫捏了捏茶叶,又闻了闻烧酒,挥挥手放行:“进去吧,直奔中军帐,别乱逛,粮营重地,丢了东西唯你是问。”扩廓帖木儿连声应着,推着独轮车往里走,心脏在绸缎袍子下狂跳——他的靴底藏着半截炭笔,车板夹层里塞着块刨光的白杨木板,这是他用来记录布防的工具。

粮营就设在李村的晒谷场上,十座粮仓像小山般堆着麻袋,每座粮仓前都插着“复夏”的小旗。扩廓帖木儿用眼角余光数着麻袋,每座粮仓约有三千石,十座便是三万石——和斥候探得的数字一致。他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整理车上的茶叶,实则记下粮仓的排列:五座靠东,五座靠西,中间留着丈宽的通道,刚好能过一辆粮车。

“沈老板,这边走。”一名亲兵从帐内出来引路,扩廓帖木儿顺势问道:“军爷,这么多粮草,可得派不少弟兄看守吧?”亲兵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得意:“那是,一千弟兄轮班守着,外围还有五百骑兵,飞鸟都别想进来。”他指向村西的方向,“看见那片帐篷没?骑兵营就在那儿,马都是漠南的好种,跑起来比风还快。”

扩廓帖木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村西的帐篷前拴着一排排战马,几名骑兵正牵着马遛弯,马鞍旁挂着弯刀和弓箭。他的目光扫过粮营四周的哨楼,共四座,分别立在东南西北四角,哨楼上的士兵正抱着长枪打盹,每隔两炷香就有一队巡逻兵走过,每队五人,步伐拖沓——显然是久疏战阵。

中军帐前,关保的副将正在训话,扩廓帖木儿趁机将车推到旁边的杂物堆旁,假装整理酒坛,指尖飞快地在木板上划着:东哨楼1人打盹,南哨楼2人闲聊,巡逻队每两炷香一次,骑兵营在村西,距粮营五十步。炭笔在木板上留下浅黑色痕迹,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木纹。

“沈三是吧?”副将训完话,走到他面前,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听说你给将军送茶来了?”扩廓帖木儿连忙呈上茶叶和烧酒:“小的不敢欺瞒将军,这酒是三十年的女儿红,配龙井正好解腻。”副将捏开酒坛封口,一股醇厚的酒香飘出来,他满意地点点头:“算你有心,跟我来见将军。”

中军帐内弥漫着酒气,关保正对着舆图发脾气,桌上的酒杯倒在一旁,酒液浸湿了半张地图。“那王保保的骑兵跟幽灵似的,怎么查都找不到踪迹!”关保拍着桌子,看到扩廓帖木儿进来,不耐烦地挥挥手,“东西放下,滚吧。”

扩廓帖木儿刚要退下,却被副将叫住:“等等,将军正愁粮草押运的事,你是商人,常走渭水,说说哪段水路最安全?”他心中一动,弯腰道:“回将军,渭水从咸阳到沣河那段最险,芦苇丛多,容易藏伏兵,但寅时天快亮时,雾气最大,伏兵看不清路,这时押运最安全。”他刻意提到“寅时”,目光却盯着帐外的沙漏——此时刚过子时,沙漏的沙还有多半。

“寅时?”关保的眼睛亮了,“传令下去,明日起,粮草押运改在寅时,换岗时间也调到寅时,让弟兄们养足精神。”扩廓帖木儿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军英明,寅时雾气大,别说伏兵,就是飞鸟都看不清方向。”他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小的上次走那段水路,差点被雾气迷了方向,撞在礁石上。”

关保被他的样子逗笑,挥挥手让他滚蛋。扩廓帖木儿推着独轮车往外走,刚到粮营门口,就被早上的守卫拦住:“沈老板,我家小旗让你过去一趟,他也爱喝江南的茶。”扩廓帖木儿心里一紧——这小旗怕是起了疑心,他摸了摸怀里的银锭,跟着守卫往哨楼走去。

哨楼里,小旗正把玩着一块玉佩,见他进来,把玉佩往桌上一放:“沈老板,这玉佩是你掉的吧?”扩廓帖木儿低头一看,那玉佩正是他故意落在杂物堆旁的——上面刻着“大明锦衣卫”的字样,是他用来应急的假身份。他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下:“军爷饶命!小的是锦衣卫密探,奉命来查关将军通明的证据,求您别揭发我!”

小旗的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关将军通明?”扩廓帖木儿压低声音:“千真万确!小的有密信为证,只要军爷放我走,这五十两银子和密信都给您,您拿着密信去告发关将军,定能升官发财!”他掏出银锭和一封假密信,塞到小旗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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