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密奏（1/2）

御书房的门扉轻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殿内檀香袅袅，与龙案上砚台的墨香交织，形成一种沉穆肃穆的气息。刘焕立于殿中，衣襟上还沾着早朝时的朝露寒气，面对龙案后林缚锐利如炬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缓缓开口。

“陛下，此事并非臣刻意窥探得知，实乃天意怜我大夏，遣人冒死来报。”刘焕躬身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失沉稳，“昨日臣得闻顺天府关押一名书生，自称从定海城而来，要告御状揭发惊天逆谋，却被府尹当作疯癫之人杖责关押。臣念及定海城乃陛下龙兴之地，事关重大，便亲自前往顺天府提审，未曾想，那书生所言之事，桩桩件件，皆骇人听闻。”

林缚指尖轻叩龙案，目光未动，只淡淡道：“那书生姓甚名谁？所言究竟是何事，竟让你如此郑重？”

“回陛下，那书生名唤于谦，乃是定海城一介寒士。”刘焕抬眸，迎上林缚的目光，一字一句如实禀报，“据于谦所述，他在定海城潜伏多日，暗中观察到前尚书令陈默行迹诡秘，其宅院假山北侧石缝藏有机关，内有密道通往密室，密室中关押着三名江南口音的铸器工匠，正夜以继日仿制定海城禁军虎符。”

“仿铸虎符？”林缚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龙案上的宣纸被气流吹动，微微作响。

“正是。”刘焕继续说道，“于谦还说，陈默并非孤身行事，他已勾结福王林平之，二人往来密切，林平之借着宗室身份，频繁出入定海城军营，以探望旧部为名，暗中策反禁军将领。如今已有副将赵山、王奎二人被其拉拢，赵山掌管城门守卫，王奎负责粮草调度，只待时机成熟，便要里应外合。”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更令人心惊的是，陈默已暗中联络江南士绅后裔，以沈砚秋为首的一众势力，已集结私兵、筹措粮草，遍布江南各州府，只待陈默这边举事，便要响应叛乱。最可怕的是，他竟与胡虏达成盟约，胡虏已集结五万骑兵驻扎边境，约定待定海城事发，便挥师南下，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妄图一举颠覆我大夏江山。”

刘焕将于谦所述的细节一一禀报，从工匠的特征、沈砚秋的随身玉佩，到赵山、王奎的会面规律，再到胡虏的驻扎方位，无一遗漏，完全依照于谦所言复述，没有半分添油加醋，更未将探查之功揽到自己身上。

林缚端坐龙椅，脸色由最初的平静渐渐转为铁青，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殿内的檀香仿佛都凝固了。他死死盯着刘焕，眼中翻涌着惊怒与难以置信，手指紧紧攥起，指节泛白：“陈默……林平之……朕待他们不薄，竟能干出这等通敌叛国、谋逆篡位之事！”

“陛下息怒。”刘焕连忙劝道，“于谦虽只是一介书生，却有胆有识。他察觉此事后，深知事关重大，孤身一人从定海城出发，历经千辛万苦赶赴长安，途中数次遭遇拦截，九死一生才得以进城。可他无权无势，告御状无门，反而被当成疯子杖责关押，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放弃，始终坚守真相，这份忠勇与执着，实属难得。”

他特意为于谦说情，语气恳切：“若非于谦冒死相告，臣至今仍被蒙在鼓里，这场惊天逆谋怕是要等到事发才会败露，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于谦有功于社稷，虽行事鲁莽了些，却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还请陛下念其忠勇，从轻发落他此前‘诬告’之罪。”

林缚沉默良久，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眼中的惊怒被深沉的思虑取代。他知道刘焕素来刚正，不会轻易为他人说情，能让他如此推崇，这位于谦定然是个有胆识、有担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