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陈默隐退（1/2）

尚书省的书房格外安静，窗外的蝉鸣都透着几分萧瑟。陈默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纸张边缘已被他捏得发皱。密报上的字迹清晰明了，却字字如针，扎得他心口发紧——陛下与镇国公韩通为未出世的子嗣结下亲盟，若为异性便结金兰，若为异性便成连理，太子妃之位都已暗许韩家。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陈默心中炸开。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脑海中飞速复盘着朝堂局势的变迁。从三省六部制推行，相权被一拆为三，他从总领朝政的丞相沦为只管执行的尚书令；到飞鱼卫成立，暗探遍布朝野，连昔日功臣都在监视之列；再到皇后有孕，皇室皇嗣有了着落，如今陛下又与手握中书省决策权的韩通深度绑定，皇权与心腹势力已然形成牢不可破的联盟。

他猛地闭上眼，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无奈。自视麒麟之才，早年辅佐林缚于微末，献策无数，平定江南士绅之乱时更是功不可没。曾几何时，他也是权倾朝野、百官敬畏的丞相，朝堂之上，他的话语分量不亚于帝王。可如今，这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

三省制让他失去了决策之权，飞鱼卫让他行事束手束脚，而帝后与韩通的亲盟，更是彻底堵死了他所有翻盘的可能。林缚是五百年难出的雄主，心思缜密，手腕强硬，如今皇权稳固，心腹环绕，自己即便再有智谋，再有才华，也如同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罢了，罢了。”陈默睁开眼，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他深知林缚的性子，雄主多疑，对权力的掌控欲极强。如今自己已是朝堂上唯一能对皇权形成微弱制衡的势力，若贪恋权位不肯放手，继续留在尚书令之位上，迟早会引起陛下的猜忌。到那时，恐怕不仅保不住官职，连身家性命和一世清名都要付诸东流。

与其等到被削权罢官、颜面尽失，不如主动退让，给自己留一份体面。归乡颐养天年，虽远离了朝堂的权力中心，却也能保全自身，安度余生。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陈默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他提起狼毫毛笔，蘸饱了墨汁，手腕微顿，随即挥毫泼墨。辞呈的文字无需雕琢，字字恳切，句句真诚。他不提权力纷争，不诉心中委屈，只言自己常年操劳政务，积劳成疾，如今身体日渐衰弱，精力不济，难以胜任尚书令这一重任，恳请陛下恩准辞官归乡，安度晚年。

写下最后一个字，陈默放下毛笔，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心中百感交集。这一纸辞呈，既是对自己数十年官场生涯的告别，也是对这场权力博弈的认输。他轻轻吹干墨汁，将辞呈折叠整齐，放入一个锦盒之中。

次日早朝，太和殿内气氛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按部就班地奏报政务，林缚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平静地听着。陈默站在百官之列，神色坦然，与往日的谨小慎微截然不同。

待所有官员奏报完毕，陈默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臣有本启奏。”

林缚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颔首：“陈卿请讲。”

陈默从袖中取出锦盒，双手捧着，缓缓说道：“陛下，臣自辅佐陛下以来，蒙陛下厚爱，历任要职，深感荣幸。然常年操劳政务，积劳成疾，近来身体日渐衰弱，精力大不如前，已难以胜任尚书令之职。为不耽误朝政，臣恳请陛下恩准辞官归乡，颐养天年，望陛下成全！”

说罢，他将锦盒高高举起，呈给内侍。

满朝文武闻言，皆是大惊失色，纷纷交头接耳。虽皆知陈默失势，权力大不如前，却未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地主动辞官。毕竟尚书令仍是朝廷一品大员，手握执行之权，不少人都以为他会贪恋权位，苦苦支撑，却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种体面的方式退场。

内侍将锦盒呈给林缚，林缚打开锦盒，取出辞呈，快速翻阅起来。他脸上神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仿佛早已料到陈默会有此举。

其实，林缚心中早有盘算。陈默虽有才华，却权力欲过重，当年相权独大时，已隐隐威胁到皇权。如今三省制推行，飞鱼卫监视，再加上与韩通的亲盟，皇权已然稳固，陈默的存在，不过是朝堂上的一颗闲子。若他识趣主动辞官，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他不肯放手，林缚也自有办法让他体面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