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西北勋贵（1/2）

夜色如墨，浸透了坤宁宫的琉璃瓦。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明黄帐幔上的龙凤刺绣愈发温润。林缚卸去沉重的龙袍，只着一身月白常服，躺卧在铺着软绒的龙榻上。刚经历过班师回朝的盛典，他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一统天下的意气风发。

李若雪褪去凤冠霞帔，身着素色寝衣，轻轻依偎到他身侧。她指尖划过他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疤——那是当年在西北起兵时，为掩护陈默突围留下的伤痕。“夫君，今日将士凯旋，万民欢腾，这大夏江山总算安稳了。”她声音轻柔，如同晚风拂过湖面，“满朝文武都在盼着论功行赏，尤其是跟着你从西北一路走来的老弟兄们，个个都等着陛下的恩典呢。”

林缚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目光深邃地望向帐顶：“朕何曾忘了？赵虎在漠北斩将夺旗，李崇于南疆扫平残孽，陈默运筹帷幄，还有那些跟着朕出生入死的将士，功劳都刻在朕的心里。”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沉吟，“只是这封赏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草率。”

李若雪抬眸望他，烛光映照下，她眼眸清澈如泉：“夫君是在顾虑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臣妾近日在宫中听闻，民间私下里有个说法，叫‘西北勋贵’。说的就是当年跟着你从西北起事的那批人，以陈默丞相为首，如今在朝堂内外身居要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隐隐已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哦？‘西北勋贵’？”林缚眉头微挑，指尖轻轻叩击着床榻，发出沉闷的声响，“民间竟有这般称呼，看来这股势力已经引起了百姓的注意。”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陈默确实有才干，从西北起兵时便为朕出谋划策，登基后又辅佐朕推行新政，功劳的确是百官之首。但树大招风，朝堂之上若让某一派势力独大，绝非好事。”

李若雪心中一凛，轻声道：“夫君是担心他们功高震主，日后尾大不掉？”

“非是震主，而是制衡。”林缚侧身搂住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夏江山要长治久安，朝堂之上必须泾渭分明，相互制衡。若西北勋贵权势过盛，难免会恃宠而骄，甚至会觉得这江山是他们挣来的，日后在推行新政、任免官员时，难免会处处掣肘，甚至滋生贪腐懈怠之心。”

他想起昔日前朝覆灭的教训，前朝后期便是因为外戚与权臣势力勾结，独揽朝政，才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朕经历过乱世，知道百姓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江山稳固的关键在哪里。”林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功臣自然要赏，但不能赏到让他们忘了规矩，忘了这江山是谁的。”

李若雪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臣妾明白了。夫君是想借着封赏的机会，平衡朝堂势力，不让西北勋贵一家独大。只是……陈默丞相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若是封赏不及预期，会不会寒了他们的心？”

“寒心？”林缚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真正的忠臣，会理解朕的苦心。若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一族之利，这样的‘功臣’，朕留着也无用。”他握住李若雪的手，语气缓和了些，“你提醒得好，这封赏之事，不能急。先晾他们几日，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的位置，也让朕看看朝堂上其他人的反应。”

他顿了顿，又道：“陈默心思缜密，应该能猜到朕的用意。若是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那他这个丞相，也当得太不合格了。”

李若雪见他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殿内的烛火渐渐暗淡，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静谧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