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枝第7章 杀心自起(1/2)

林守业是黄昏时分来的。

手里提着两坛酒,用红布封着口。

他脸上堆着笑,那笑容看起来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眼角多了几道褶子,像用力挤出来的。

“老叶!”

他站在武馆门口喊了一声,声音洪亮,惊起了树上歇着的麻雀。

叶寒枝正在院里劈柴,闻声抬起头。

他看到林守业,手里的斧头顿了一下。

两年没见,林伯伯胖了些,脸颊的肉把眼睛挤得更小了。

他穿着件半新的绸衫,料子比上次那件官服软塌,看着倒是顺眼些。

叶重从正屋走出来,手里拿着块抹布,正在擦手上的油污。

他看见林守业,脚步没停,走到水缸边舀水冲了冲手。

“来了。”

叶重甩甩手上的水珠,语气平淡。

林守业几步跨进院子,把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

“得了两坛好酒,想着你,就过来了。”

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扫过叶寒枝,“小寒枝都这么高了!快赶上你爹了!”

叶寒枝没说话,继续劈柴。

“还生林伯伯的气呢?”

林守业走过去,想摸叶寒枝的头,叶寒枝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顿了一下,又自然地收回,“上次是林伯伯不对,说话没过脑子。这两年忙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没顾上来看你们。”

叶重把抹布搭在绳子上,走过来看了看那两坛酒。

“破费了。”

“咱们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

林守业拍开一坛酒的泥封,酒香飘出来,浓郁呛人。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当年的味道!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儿,在城外小酒铺,喝的就是这种烧刀子。三碗下肚,你替我挡了找事的地痞,胳膊上挨了一刀,愣是没吭声。”

叶重拿起碗,接过林守业倒的酒,没接话。

“那时候多好。”

林守业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他龇了龇牙,“简单,痛快!有什么说什么,不像现在……”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叶重端起碗,抿了一口。

酒液滚烫,顺着喉咙烧下去。

“老叶,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现在这样。”林

守业放下碗,手指摩挲着碗沿,

“觉得我钻营,巴结,满身铜臭。可这世道,不这样不行啊!你想站着,人家让你跪着,你想清白,人家往你身上泼脏水。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把自己也弄脏,比他们更脏,才能站得住脚。”

叶重看着碗里晃动的酒液,水面映出他模糊的脸。

“我有时候真想回到从前,”

林守业声音低下去,带着点哑,“就咱们兄弟俩,有酒喝酒,有架打架。没这么多弯弯绕绕,没这么多糟心事。”

院子里静下来,只有叶寒枝劈柴的咚咚声,一下,又一下。

“还记得黑水渡吗?”林守业忽然问。

叶重抬眼看他。

“那天晚上,我以为我死定了。”

林守业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不像,“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叶重放下酒碗,碗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轻响。

“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

“要提!”

林守业语气激动起来,

“我不能忘!老叶,我知道我后来有些事做得不地道,冷落了你们。是我猪油蒙了心,被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迷了眼!今天我林守业把话放这儿,从今往后,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有事开口,我绝无二话!”

他说得诚恳,眼眶甚至有些发红。

他拿起酒坛,又给叶重满上。

“这碗,我敬你!算是赔罪!”

叶重看着那碗酒,没动。

林守业举着碗,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老叶,你……不肯原谅我?”

叶重沉默着。

他的目光落在林守业手上,那只手养尊处优,指甲修剪得整齐,只有虎口处还留着一点早年握算盘磨出的薄茧。

他想起前几天镖局的老赵带来的消息,说有人在打听武馆的事,打听他叶重这些年都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打听的人很小心,绕了几个弯子,但老赵在城里混久了,鼻子灵,嗅出那味道最终指向林家。

他看着林守业此刻真诚无比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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