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叫,冷云舒(1/2)

寒冷像无数根细针,扎透棉袄,钻进骨头缝里。

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打在脸上,又冷又疼。

天边最后一点灰白的光也被夜色吞没了,四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江无花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蜷缩了多久。

呕吐物的酸臭和浓郁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凝固在冰冷的空气里,粘稠得令人窒息。

胃早已吐空,只剩下一阵阵痉挛的抽搐。

眼泪流干了,脸上被风一吹,绷得难受。

她动了动冻得麻木的手指,指尖碰到身边冰冷的泥土,还有……更远处,那两具已经开始僵硬的、不再发出任何声响的躯体。

杀了人。

吃了人。

这两个念头不再带来剧烈的冲击,而是像两块冰,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冻住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用手撑起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发出咯吱声。

她靠着枯树干,喘息着,看向那片漆黑的、吞噬了秦家坳的废墟。

秦叔的老娘……

那个她千里迢迢跑来想替秦叔尽孝、想给予一点安稳的老人……

最终以那样一种惨绝的方式,成了别人活下去的口粮。

不是这两个男人的错。

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

用这种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

是这世道。

是这该死的、不让人像个人一样活着的世道!

蝗虫过境一样的兵灾。

永远填不饱的税吏口袋。

高高在上、抢一把破椅子就能让万千百姓沦为“两脚羊”的皇权贵胄。

光活着,不够。

像牲口一样挣扎着喘气,随时可能被拖去宰杀,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之前想的,只是自己活下去,找到秦山的老娘,或许还能帮衬一把,然后呢?

然后回到长生铺子,继续过那种看似安稳、实则随时可能被风吹雨打散的日子?

那眼前这片焦土呢?

这些被吃得只剩残骸的人呢?

那些在路上见到的、眼神空洞等待死亡的流民呢?

自己活着,更不够。

就像爹,那么厉害,厉害到弹指间能让玄榜高手灰飞烟灭,可他除了瘫在铺子里钓鱼骂人,躲清静,又改变了什么?

这世道该乱还是乱,该死的人,照样以最不堪的方式死去。

她改变不了这世道吃人的本性。

这世道,从根子上就是烂的。皇帝轮流坐,今天免税,明天加赋。

王爷将军们争权夺利,死的却是无名无姓的庄稼汉。

江湖门派打生打死,为了一本秘籍一座矿。

像赵领头那样的高手,也只能护着一支商队,在这乱世缝隙里艰难求存。

好人活不下去,像秦叔,像他老娘。

坏人……或者说是被这世道逼成野兽的人,也活不下去,就像地上这两个。

那怎么办?

跟着一起烂掉?

一起变成吃人的野兽?

或者像爹一样,躲起来,眼不见为净?

不。

江无花缓缓站直了身体。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种尖锐的刺痛,却也让麻木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无尽的黑暗,看着这片浸透了血的土地。

既然改变不了这世道吃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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