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左脑攻击右脑(1/2)
生活,像掺了沙子的米,硌得人浑身不自在。
特别是江无花离开后的日子。
长生铺子里的空气总是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长生去勾栏的次数越发频繁了。
倒不是真有多爱听那咿咿呀呀跑调的曲子,只是那地方人多,嘈杂,能暂时填满耳朵和眼睛。
让他没空去想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到底死哪儿去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被人欺负。
这天下午,他又窝在老位置,靠着柱子,面前摆着那壶能续水续到没味的粗茶和一碟几乎没动的茴香豆。
台上,一个涂脂抹粉、嗓子发哑的姑娘正有气无力地唱着不知名的酸曲。
正听得昏昏欲睡,台下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老鸨扭着腰,领着一个新面孔的姑娘上了台。
那姑娘看着年岁不大,约莫豆蔻年华,和江无花差不多年纪。
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旧衣裙,头发枯黄,胡乱挽了个髻,插着根木簪。
小脸瘦削,面色蜡黄,低垂着头,不敢看人。
最扎眼的是,她胳膊从袖口露出的那一小截,上面交错着几道新旧不一的青紫色淤痕。
老鸨堆着笑,对着台下稀稀拉拉的看客介绍:“各位爷,今儿个新来的丫头,嗓子……呃,不方便,但会弹个小曲儿,给各位爷助助兴!”
那姑娘被推搡到台前,抱着一把旧琵琶,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骨节发白。
她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台下,眼神里只剩麻木,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戳到胸口。
她拨动琴弦,弹了一首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生涩的江南小调。
果然不能唱,只是弹。
技艺生疏,偶尔还会错个音,但那简单的调子竟莫名透出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哀凉。
台下看客没什么反应,依旧嗑瓜子的嗑瓜子,聊天的聊天。
老鸨脸上有点挂不住。
李长生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不知何时掀开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越过氤氲的茶汽,落在那个弹琵琶的哑女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看着那丫头瘦弱的肩膀,看着那低垂的侧脸,看着那胳膊上刺目的淤青……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江无花。
如果……如果他李长生真是个普普通通、没啥本事的店铺老板,守不住那个一天天长大、心思越来越野的丫头……
那丫头以后的命运,会不会就像眼前这个哑女一样?
甚至更糟?
被生活所迫,或者被人所欺,落入这等地方,受尽屈辱,连哭喊都发不出声?
那丫头性子烈…肯定受不了这个。
怕是宁可一头撞死……
他几乎能想象出江无花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变得如同眼前这哑女一般死寂绝望的样子……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行!
绝对不行!
李长生刚想去把江无花接回来,但下一秒,他的左脑就开始攻击右脑了:
‘瞎琢磨什么!那死丫头自找的!非要往外跑!吃点苦头才知道好歹!省得以后无法无天!老子才不操心!’
他试图用愤怒掩盖那瞬间的心悸,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端起茶碗灌了一口。
冷茶苦涩,难喝得要命。
台上的小曲弹完了。
哑女抱着琵琶,不知所措地站着,身体微微发抖。
老鸨脸上挤出笑,拿着个破锣,开始挨桌讨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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