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海浪（2/2）

气流嘶吼着掠过耳膜，将你的呼吸撕成碎片。

下方的海面从一片湛蓝的平面，迅速扩张成铺天盖地的深蓝。

失重感攫住五脏六腑，皮肤被风刮得生疼，你看见悬空城的轮廓在视野边缘扭曲、旋转。

发丝狂乱地拍打在脸上，你咬紧牙关，努力想要凝聚力量，却在急速下坠中难以集中精神。

海面越来越近，那片冰冷的蓝色几乎要吞噬你——

衣领猛地一紧。

下坠骤然停止，勒得你几乎窒息。

派厄斯拎着你，悬停在离海面仅有数十米的高度。

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咸腥的寒意。

“现在，”他懒洋洋地问，声音贴着你的后颈，“想说了吗？”

呸——”你朝他啐了一口。

派厄斯偏头躲开，但额角的青筋已经暴起。他猛地将你按进海里，海水瞬间灌入口鼻。

“看来，你需要好好想想。”他站在塞伯拉斯头顶，看着你在海浪中挣扎。

你刚从水里冒出头，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来，再次将你按入深海。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耳边只有水流沉闷的轰鸣。

就在意识开始模糊时，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你奋力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

派厄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海水好喝吗？”他一把将你从海里拎起，眼神轻蔑。

湿透的衣衫紧贴皮肤，咸涩的海风刮过，寒意刺骨。

在你抓住他手臂的瞬间，双腿猛地缠上他的腰际，借力旋身。派厄斯没料到这突然的反击，抓着你的手微微一松。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话音未落，你一记头槌重重砸在他额头上。

派厄斯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额头火辣辣地疼。他愣了一瞬，眼底闪过难以置信。

你趁机前冲想要将他推下，却被他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你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他刚开口，你的扫腿已直奔太阳穴而去。派厄斯抬臂格挡，劲风扬起他火红的发丝。

他扣住你的脚踝，眼神阴鸷：“你居然敢……”

“敢什么？”你挣脱不得，借力跃起旋身，另一条腿带着凌厉的攻势扫向他另一侧，“替你‘爸爸’教训你吗？”

派厄斯咂舌松手，正要防御的刹那，你却在空中骤然变招。

“？！”他瞳孔微缩。

你借着扭打的势头将他按倒在塞伯拉斯的头上，双腿钳住他的腰身，拳头毫不留情地砸下。

派厄斯侧头避开，你的指节擦过他颧骨，留下一道血痕。

“你找死——”他扣住你的手腕，却在反击时明显收着力道。你立刻察觉到他有所顾忌——

你故意卖个破绽，在他攻来的瞬间突然变向，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塞伯拉斯的头部鳞片上。

“呜……”巨兽发出痛苦的哀鸣，整个身体剧烈晃动。

派厄斯眼神骤变，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消失了。他脸上闪过的疼惜清晰可见，转而瞪向你的目光里翻涌着真正的杀意。

这次他再不留情。凌厉的拳风擦过你的太阳穴，你勉强架住第二击，手臂被震得发麻。

在激烈的缠斗中，你又一次“失手”，肘击重重落在塞伯拉斯的相同部位。

巨兽痛得猛然甩头，你们同时失去平衡。

在坠落的瞬间，你死死抓住派厄斯的衣襟，将他一同拖入深海。

冰冷的海水吞没你们的身影，气泡从纠缠的肢体间上升。

他在水中依然凶狠，你们像两条殊死搏斗的鱼。

在水下，你用力将他往深处按压，而他则竭力想要挣脱你的钳制。

“放开！”派厄斯在水中低吼，气泡从唇边逸出。

他背后的翅膀猛然展开，搅动着水流试图上浮。你趁机抓住他一侧翅膀的根部，迫使他失衡。

塞伯拉斯在你们上空盘旋，发出焦急的低鸣，沉闷声音透过海水传来。它几次降低高度想要靠近，却又怕伤到你们。

就在你们僵持不下时，塞伯拉斯忽然振翅——巨大的风压掀起数米高的海浪，朝着你们所在的位置狠狠拍下。

“咳——！”你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浪击中，咸涩的海水呛进气管。钳制终于松动，派厄斯趁机挣脱。

下一波巨浪接踵而至，将你整个人卷起，重重抛向远处的沙滩。

你趴在岸边剧烈地咳嗽着，海水不断从口鼻中流出。抬头望去，派厄斯已经浮在半空，湿透的翅膀缓慢拍打着，正低头检查塞伯拉斯头上的伤痕。

塞伯拉斯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又朝你的方向望了一眼，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你伏在沙滩上不住地咳嗽，海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沙地里。正当你试图撑起身子时，一片阴影缓缓笼罩下来。

塞伯拉斯降落在你面前，庞大的身躯激起细小的沙浪。它俯下头，三双眼睛同时注视着你——

它试探性地向前挪了半步，又迟疑地停住。鼻翼轻轻翕动，像是在辨认你的气息。

你勉强起身，与它对视。

远处传来派厄斯不悦的呼唤，但塞伯拉斯只是甩了甩尾巴，依然专注地望着你。

它缓缓低下脖颈，在离你咫尺之遥处停下，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你的脸颊。

你刚要向前迈步，一道红影倏然落下。派厄斯挡在你们之间，声音冷淡：“塞伯拉斯，我们走。”

塞伯拉斯罕见地没有动弹。它歪着头，三对眼睛齐齐望向派厄斯，其中一对还无辜地眨了眨。

派厄斯：“……”

塞伯拉斯：“……？”

你无心理会这场无声的对峙，转身走向岛内森林。

湿衣紧贴肌肤，海风渐凉，夜幕将至——当务之急是生火取暖，再谋出路。

才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塞伯拉斯缓步跟了上来，庞大的身躯在沙滩上留下深深的足印。

派厄斯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终于也迈开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巨兽身后。

于是暮色笼罩的孤岛上，出现了这样奇特的队列：

你在前探路，巨大的魔兽温顺地尾随，而那位原初天使则黑着脸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