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华服之下的暗流涌动（2/2）

“约林，我们也去跳舞吧？”艾拉拉充满期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不知何时已来到约林面前，仰着脸看他，脸颊上飘着两朵可爱的红云，“我妈妈以前教过我华尔兹的基本步法，我练习了很久，肯定不会踩到你的脚！”

约林几乎要脱口答应这诚挚的邀请，然而，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瞬，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优投来的目光。那紫眸中没有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警示意味。他瞬间明白了优的担忧——在这种各方势力眼线混杂的场合，他与身份相对简单、又是众人关注焦点的艾拉拉过于亲近，极易引起娜汀一方更密切的、甚至带有恶意的关注，从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抱歉，艾拉拉，”约林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心底也因这拒绝而泛起涟漪，“按照约定，我今天的舞伴是优。”

艾拉拉脸上明亮的光彩肉眼可见地迅速黯淡下去，但她还是努力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容：“好吧……那，那我和莱芽跳！”她说着，一把拉起旁边正对点心塔跃跃欲试的莱芽，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拉进了舞池中央。那抹鹅黄色的活泼身影与莱芽身上那套橙黄色西装，在旋转的人潮中，依旧显得格外醒目。

优悄然移至约林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声音凝重：“注意到娜汀和洛扎米娅了吗？她们刚才交谈时，手部有几个极其细微的小动作……那是魔族内部使用的暗语，意思是……‘今晚行动’。”

约林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你的意思是……她们打算就在今晚动手？”

“未必是全面启动计划，更可能……是想借着舞会的混乱作为掩护，进行某种试探，或者传递关键指令。”优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礼服光滑的裙摆，声音里浸透着寒意，“娜汀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当众打压、羞辱我的机会；而洛扎米娅，则急于摸清人类，尤其是学院方面的真实实力与反应速度，为她后续的‘黑星’计划铺路。我们必须格外警惕，绝不能自乱阵脚，落入她们精心布置的任何圈套。”

约林凝重地点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再次扫过喧嚣的舞池——娜汀的视线果然如同毒蛇般，牢牢锁定在优的方向，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与算计；而洛扎米娅则正微微侧头，与身旁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精灵护卫低声交代着什么，铠甲反射的冷光，与她眼中的冰寒如出一辙。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中那张作为最后依仗的隐身符，心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应急预案：一旦娜汀和洛扎米娅有任何超出试探范畴的危险举动，他必须第一时间动用隐身符，掩护优和莱芽安全撤离。至于n交代的、获取金属匣和放置“倾听者”的任务，在确保同伴安全的前提面前，只能暂时搁置了。

然而，风暴往往不期而至。就在这时，娜汀忽然放下酒杯，迈着慵懒而危险的步伐，径直走到了舞池的正中央。她猩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直刺向优所在的位置，声音带着一种甜腻却饱含恶意的挑衅，清晰地传遍了半个礼堂：“我亲爱的三妹妹，我们姐妹……可是好久未见了。怎么，不过来陪姐姐跳一支舞吗？还是说……你如今自恃身份，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她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逼迫优下场，让她难堪。

优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紫眸中寒光一闪，正要开口回应这赤裸裸的挑衅，一只温热的手却悄然覆上了她冰凉的手腕，轻轻按住。约林上前半步，将她挡在身后稍侧的位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抱歉，娜汀殿下。优小姐今晚是我的舞伴。按照舞会的礼仪与我们的约定，第一支舞，理应由我陪伴她。若殿下想跳舞，或许……我可以奉陪。”他深知优与娜汀之间实力存在差距，更明白娜汀绝对会在共舞时暗施手段，让优当众出丑，甚至受伤。他绝不能让她得逞。

娜汀猩红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烈的兴味与轻蔑所取代，她上下打量着约林，仿佛在看一件新奇却廉价的玩具：“哦？没想到……一个人类小子，倒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勇气。呵……也好。”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向着约林伸出那只戴着黑色蕾丝长手套的手，指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带着腐蚀气息的恶意魔力波动，“那我就……屈尊，陪你跳一支。但愿你的舞技，能配得上你这份……可怜的逞强。”

约林深吸一口气，摒除脑海中所有杂念，沉稳地握住了娜汀递来的手——一股冰寒刺骨、仿佛带着毒蛇黏滑触感的魔力瞬间顺着接触点试图侵入，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悠扬的舞曲适时响起，两人步入舞池中心，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娜汀的舞步华丽而充满攻击性，带着刻意的刁难与引导，时不时用那尖锐的鞋跟，“不经意”地重重踩在约林的脚背上，猩红的眼眸中盈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轻蔑：“看来……人类不仅在魔法上天赋拙劣，连这最基本的舞蹈，都如此……笨拙不堪吗？”

约林紧抿着嘴唇，没有浪费唇舌去反驳这无聊的挑衅。他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跟上节奏、预判并规避她的下一步动作上，同时，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魔力，随时准备在娜汀发动更实质性攻击的瞬间，做出最快速的反击。舞池边，优凝神伫立，紫眸中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已有淡紫色的魔法光辉在隐隐流转，蓄势待发；而莱芽和艾拉拉也早已停下了舞步，紧张地关注着舞池中央的动向，莱芽的猫耳绷得笔直，艾拉拉裙摆上的小雏菊也仿佛停止了颤动，两人都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支援的准备。

当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终于落下，娜汀借着最后一个贴近旋转的动作，猛地将唇凑到约林耳边，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低语：“看来……你和我的好三妹走得很近嘛？小心点，人类小子……别被她那副故作清高的可怜模样给骗了。别忘了，她的母亲……可是犯下了‘通敌叛逆’的重罪！谁知道她骨子里……流着的是不是同样肮脏的、背叛种族的血液？说不定……她早就和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类勾结在一起，盘算着怎么彻底毁掉魔族呢……”

约林的心脏因这极度恶毒的污蔑而猛地一缩，随即，一股冰冷的怒意取代了最初的震惊。他借着分开的姿势后退半步，拉开与娜汀的距离，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声音清晰地回应道，虽不高亢，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娜汀殿下有这份闲心关心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如何？还请殿下……收起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与挑拨，莫要让它们……污染了这场本该属于所有学生的、纯净而欢乐的舞会。”说完，他不再多看娜汀那瞬间因惊愕与暴怒而扭曲的漂亮脸蛋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走向始终站在原处、紧握双拳等待他的优。

一回到相对安全的席位区，优立刻急切地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未散尽的紧绷：“她刚才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用母亲的事威胁你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试图离间我们、动摇心智的拙劣把戏而已。”约林的声音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平静，然而心底却已敲响了警钟——娜汀的话恶毒而精准，确实试图在他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优或许背负着沉重的过去，或许行事风格冷硬，但其内心深处的高傲与原则，绝不容许她做出真正背叛种族、勾结外敌之事。前世在职场上，他早已见识过太多口蜜腹剑、背后插刀的伎俩，这反而让他更能分辨出，谁是真心相待，谁又是包藏祸心。

舞池中，新的乐章再次奏响，贵族青年们重新投入欢快的旋转，笑语喧哗充斥着一派奢靡平和的大礼堂。然而，约林与优心中都无比清明，这场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繁华盛宴，本质上不过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权力角斗场。娜汀与洛扎米娅的阴谋如同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致命暗流，在华美礼服与优雅仪态的掩盖下，正汹涌地奔腾、汇聚。约林不自觉地握紧了身侧优那依旧微凉的手，那清晰的凉意如同醍醐灌顶，让他保持着最高度的清醒——今夜，远不止是一场简单的舞会，更是一场关乎生存、信念与未来的生死博弈。他必须，也只能，与身边的同伴并肩而立，共同面对。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深，穹顶的水晶吊灯依旧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华，然而弥漫在大礼堂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浓重，仿佛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约林静静地站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