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正道周全（1/2）

见到尹昊清进来，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尹昊清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按回座位。

“舅公，”尹昊清的声音不再有朝堂上的威严，充满了晚辈的关切与歉疚，“孙儿来看您了。今日朝堂之事……让您受惊伤心了。”

这一声“舅公”，让郑国舅的眼泪瞬间决堤。他抓住尹昊清的手，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殿下……老臣……老臣愧对陛下，愧对太后，愧对殿下啊！养出如此不肖子孙，是老臣之过！老臣……恨不能替那逆子受过！”

尹昊清在他身旁坐下，亲自斟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温言道：“舅公，您千万保重身体。耀宗表哥犯了国法，必须依法惩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但您是您，他是他。您对我的好，我记得；您对朝廷的恭敬，父皇和皇祖母也都看在眼里。”

他握着老人颤抖的手，语气诚恳而坚定：“孙儿今日来，是想告诉舅公，无论到何时，您都是我的舅公。只要有孙儿在一日，必保您荣华富贵，安享晚年，绝不会让任何人因表哥之事轻慢于您。郑家，只要恪守本分，依旧是受人尊敬的皇亲国戚。”

看着郑国舅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尹昊清继续道：“孙儿已私下打点过北疆那边，耀宗表哥到了黑水军台，会安排他在文书房做些事情，不必上前线厮杀，吃穿用度也会有所照应，不会受太多皮肉之苦。待过些年，此事渐渐淡去，边关若有微功，孙儿或许能寻机，将他调往稍近些、条件略好之处。眼下，还望舅公修书一封，好好劝导他，让他诚心悔过，认真改造，莫要再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也莫要……再让皇祖母和孙儿失望。”

这番话语，既有原则底线，又充满了人情味和未来的希望，彻底打动了郑国舅。

他原本满心的怨愤、绝望和对儿子命运的担忧，在太子这番推心置腹的安抚和承诺下，渐渐平息、转化。他紧紧回握住尹昊清的手，泪流满面，哽咽道：

“殿下……殿下仁至义尽，老臣……感激涕零！是那个畜生自作孽，殿下依法处置，天经地义！老臣……老臣这就写信，定要骂醒那个孽障！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离开郑国舅府时，天色已近黄昏。尹昊清站在府门外，回头望了一眼那略显寂寥的府邸匾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中块垒尽去，只余一片清明。

他成功地处置了这桩牵连甚广、敏感至极的大案。不仅以雷霆手段维护了律法的神圣尊严，震慑了所有心存侥幸的贪腐之辈；

更以雨露般的仁恕，安抚了太后的痛心，保全了郑家其余人的体面，展现了一位未来君主应有的刚柔并济与政治智慧。

消息通过快马，当日便送达南山别院。

温泉池畔，皇帝尹泰帝听完贴身大太监的详细禀报，久久未语。随即，他畅快地笑了起来，对一旁面露关切的皇后孙悦榕道：

“悦榕，你听听，咱们的儿子，如今是真的长大了。该硬时硬如铁，该软时软如水。既掰掉了毒瘤，又没让伤口溃烂蔓延。这份决断与周全，朕心甚慰！”

他惬意地靠回池边，掬起一捧温热的泉水，眼中满是释然与轻松：“看来，朕真的可以多泡些日子，好好想想退位之后，先带你去看江南烟雨，还是先去塞外纵马了。”

皇后孙悦榕也终于绽开了这些时日来最舒心、最骄傲的笑容，轻轻为皇帝揉着肩：“陛下说的是。清儿他……已然是一位能让我们完全放心托付江山的君主了。”

而此刻的东宫，寝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