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鹤阳往事(1/2)

烛火在精致的纱罩里轻轻跳跃,将刘宝儿苍白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刘昌龄刚刚经过与太子的激烈对峙,胸中怒火未平,面沉如水地坐在上首,指节因用力握着扶手而微微泛白。

蓝氏看看面色铁青的丈夫,又看看跪在当中、身形单薄的女儿,忧心忡忡,却也只能安静地坐着,等待一个答案。

刘宝儿跪在父母面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朵在风雨中顽强挺立的百合。

厅内空气凝滞,只剩下她轻而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剖开那段她本想永远尘封的过往。

“爹,娘,”她抬起眼,目光沉静却难掩痛楚地望向父母,“女儿并非有意隐瞒。只是那段往事……于女儿而言,如同镜花水月,本以为梦醒便散,再无痕迹,不愿再提,徒增烦扰。”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蜷缩,陷入那段混杂着草药清香与最终心碎的记忆里。

“女儿去往鹤阳山探望师父的路上,于绑匪手中,偶然救下了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恍惚,“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身边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女儿……女儿不能见死不救。”

刘昌龄眉头锁得更紧,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蓝氏则惊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后怕与心疼。

“女儿将他带回鹤阳山,与师父一同悉心照料。他伤得很重,昏迷数日。醒来后,他自称‘君清’,说是家中行商,遭遇山匪……”

刘宝儿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仿佛在嘲笑当初那个轻易信人的自己,“那时他伤势未愈,眼神却清亮,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甚至会因药苦而偷偷皱眉,与女儿认知中的权贵子弟截然不同。”

“他帮着女儿打理药圃,笨拙地学习辨认草药,山中岁月静好,他会在月下为女儿吹奏竹笛……我们……”

她的话语顿了顿,似是无法承受那回忆带来的甜蜜与尖锐痛楚交织的重量,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涩然,“女儿与他……在山中相依为命,确曾……情愫暗生。”

蓝氏眼中已盈满泪水,既是心疼女儿曾经的付出与真心,更是为这阴差阳错、身份云泥的缘分感到无尽的心痛与无力。

刘宝儿闭了闭眼,长睫上沾了细碎的泪珠,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被泪水洗涤过的、近乎残忍的清明与冰冷:“直到那日,师父设宴,他酒后失言,模糊提及‘孤’与‘天家’……紧接着,大师兄归来,一眼便认出了他,当场揭破了他的身份——当朝太子,尹昊清。”

“轰——”

刘昌龄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那股被欺骗、被羞辱、被愚弄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吞噬了残存的理智!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所以!他一直在骗你!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他堂堂太子,伪装成落难商人,将你、将你们师徒、将我们刘家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宝儿!你糊涂啊!”

他指着门外的方向,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尹昊清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内里就是一片扶不上墙的烂泥!顽劣不堪,德行有亏,此等无君无父、无情无义之徒,你竟还……”

“是,女儿糊涂。”

刘宝儿没有辩解,只是深深地低下头,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女儿便知,鹤阳山的一切,都结束了。是女儿误入了镜花水月。”

她抬起泪眼,语气变得坚定而决绝:“他飞扬跋扈、品行不端,视律法纲常如无物,视臣民性命家宅如草芥,女儿决计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更何况……他早有婚约在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