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骨冰心(1/2)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日传遍全营。

训练间隙、饭堂内外,士兵们都在交头接耳,更多人回味着那天校场上,少年与百夫长的较量,那一战虽败,却打出了一条通天之路。

调令送到徐阳手中时,他脸上看不到丝毫喜悦:“遵命。”

李刚为他高兴又担忧:“徐阳,亲卫营那里规矩更大,高手更多...”

“不用担心我,”徐阳打断他,默默收拾少得可怜的行李,“只是以后剩下你一个人,一切小心。”

李刚作揖送别:“我会注意,有空回来看看兄弟!”

“嗯。”徐阳动作稳定,眼神深邃。

“新的环境,更高的平台,更严峻的挑战。我必须抓住机会,变得更强!”

临行前夕,小女孩来了。她远远站着,不敢向前。看着徐阳收拾行囊,那张侧脸冷硬如石,眉角疤痕更显陌生。她模糊明白了,那个曾默默接过馍馍的大哥哥,再也不会对她露出温和。这个认知沉甸甸压在心口,眼睛发酸,只能攥紧衣角呆呆望着。

徐阳感觉到那道视线,但没有回头。背起行囊,握紧铁剑,迈步向外。经过老槐树时,脚步几不可察一顿。

树根旁,放着小小的粗布护身符,歪歪扭扭,下面压着块捏变形的饴糖,大概是她能拿出的,最珍贵“道歉”和“祝福”。

徐阳目光在那停留一瞬,冰冷眼底似有极细微波动,但很快恢复死寂。他没有弯腰去捡。

一阵风吹过,卷起尘土,将粗糙护身符和廉价饴糖轻轻覆盖。

他最终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向将军府,走向未知前路。

徐阳站在巍峨将军府门前,深吸一口气,挺直单薄脊梁,迈过高高门槛。

新舞台,已然拉开帷幕。

将军府等级森严,区域隔绝,他初来乍到的新兵,根本没有打探寻找可能。那点微弱暖意,很快被冰冷现实封存心底。

他被编入亲卫预备营。说是亲卫,实则多干杂役巡哨之责,距离威震北境的岳震山将军遥不可及。

日子变成单调循环:操练、执勤、吃饭、歇息。与其他很快找到消遣方式——赌博吹嘘或偷懒打盹——的同僚不同,徐阳世界里只剩剑。

清晨天色未明,他已在校场一角挥汗如雨,木剑破风之声是唯一晨曲。正午饭后片刻歇息,众人瘫坐闲聊时,他仍在角落默默比划招式,体会发力技巧。

黄昏结束一日差事,别人呼朋引伴时,他依旧留在校场,对着木桩空气,直至星光洒落。甚至陪同府中管事外出公干,等待间隙,他也会以指代剑,心中揣摩剑路。

剑成了他唯一不离不弃伙伴,对抗陌生冰冷环境的唯一武器,也是心中无法言说,却越烧越旺渴望的寄托。

近乎自虐般的苦修,让他在预备营中得了一名号——“剑痴”。这称呼背后,有几分轻视不解,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敬畏。

无人理解这沉默寡言少年为何如此拼命。

他不知自己痴迷剑的模样,早已通过暗中注视的眼睛,汇报到将军府书房。

镇北将军岳震山,北燕擎天巨柱,听闻报告起初不在意,只是有些特别少年罢了。但持续回报渐渐勾起一丝好奇:“这纷扰乱世,如此心无旁骛只专注剑的年轻人,倒是少见。”

某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的傍晚,岳震山心血来潮,未着戎装,只穿寻常青袍,信步走到偏僻校场。

他远远看见那少年。

十四岁徐阳,身形比初入府时挺拔些许,依旧略显单薄。

正练习最基础劈砍动作,一遍又一遍,动作标准近乎刻板,额上汗水滴落砸出小小湿痕。眼神专注明亮,仿佛整个世界只剩手中剑和前方目标。那是近乎纯粹对“剑”本身的执着。

岳震山静静望着那身影。“我持冰魄剑纵横北境数十载,什么样剑客不曾见过……”他心中默念,“可这少年不一样。”

“剑招笨拙滞涩,可每一剑都带着不肯回头执拗。”他看得分明,“小子剑锋划过轨迹里,藏着晶莹剔透剑心,不染尘埃,只为求道。这般纯粹,在我漫长岁月里,已是久违风景。”

暮色渐浓,柔和余晖洒满院落。他心底泛起涟漪:“是暮光太过温柔,还是少年固执身姿触动了我?方才那一丝波动,唉!莫非天意?”

惜才之意悄然涌起。“如此璞玉,若得雕琢,他日必成大器。也罢!”他缓步上前。

徐阳察觉有人靠近,停下动作警惕望来。看到气度不凡的青袍中年人,虽不识对方面貌,却能感受到不怒自威气势,连忙持剑行礼。

“小子,你这般练法,练的是何剑法?”岳震山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徐阳老实回答:“回大人,是军中基础剑术。”

“仅此而已?”

“小子只会这个。”

岳震山微微一笑,忽道:“那你可看好了,我只做一遍。”话音未落,他甚至未取真剑,只是以手作剑随意一划。

刹那间凛冽寒意凭空而生,空气中仿佛凝结细微冰晶,冰冷彻骨意蕴随手指轨迹流淌开来,虽无杀气却让徐阳如坠冰窟,又感到极致锋锐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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