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谁说水里不能埋火?(1/2)
晨雾未散时,苏绾的指尖已被帛书边角硌出红印。
她蹲在篝火旁,将那卷泛黄的《沉矛记》残卷摊平在兽皮上,另一只手捏着个青瓷小瓶,往帛书上轻轻抖落荧粉——这是古墓派独门的显字术,专门对付用密矾水写就的隐文。
“嗤啦”一声,荧粉遇水的瞬间腾起淡蓝烟雾,帛书中央赫然浮现出一行墨色小字。
苏绾睫毛轻颤,凑近了些,火光在她眼底晃出细碎金斑:“乙酉年七月初九,主帅亲赴洞庭,沉矛于龙脊渊下,以镇叛脉......”她的声音渐轻,指尖划过更下方一行更小的字迹,“这里还有:‘若见破阵怒啸,即启归墟之门’......”
蹲在她身侧的陈九陵正擦拭破阵矛的矛尖,闻言动作微顿。
青铜矛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三百年前的记忆像被投进热油的碎银——暴雨倾盆的战船甲板,他握着第二柄矛的手浸满血,江风卷着浪沫灌进甲胄,他对着翻涌的江水吼的那句“待我归来”,此刻竟清晰得像是昨日才说过。
“你在三百年前,就给自己留了后路?”苏绾抬头看他,眼底的探究混着几分惊艳。
她知道陈九陵是大楚将军魂穿,但这般未雨绸缪的算计,到底是摸金校尉的机变,还是一军统帅的谋算?
陈九陵没答话,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矛柄的云纹。
老矛灵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主上当年沉矛时,北戎的奸细已混进玄甲军。
您怕断罡矛落在叛贼手里,才用龙脊渊的暗流锁死它的气机。“他喉结动了动,望向苏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自嘲:”哪是什么后路,不过是......“他顿了顿,”给活下来的自己,留把钥匙。“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蛊哑童缩在骆驼旁的阴影里,后背抵着驮袋,整个人像被抽去骨头的虾子般蜷成一团。
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戳破皮肤,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向绿洲边缘——那里躺着半具机械鸦残骸,羽毛状的青铜片锈成深褐色,唯有核心处的幽蓝光斑还在苟延残喘。
陈九陵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大步走过去,靴跟碾碎几片枯苇,蹲下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机械鸦的残翅发出“咔嗒”轻响。
那光斑突然剧烈跳动,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核心里挤出来,像锈刀刮过石板:“承魂者,别来无恙啊?”
苏绾抄起腰间的听骸杖跟过来,杖头的青铜鹤眼泛着冷光:“是火鸦使的残魂?”
“聪明的小丫头。”残魂的笑声里带着腐肉般的腥气,“三年前鬼面盟围剿你们古墓派时,我就在现场。
你师父最后那声惨叫......“
“住口!”苏绾的指节捏得发白,听骸杖的鹤喙几乎要戳进机械鸦核心。
陈九陵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稳如铁钳:“他还能活。”他盯着那光斑,嘴角扯出个冷硬的弧度,“你不杀我,是因为我能听懂‘焚天鸦语’。”残魂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在,我知道他们把第二矛关在哪了——鬼面盟三个月前捞起了断罡矛,用活人精魄养在‘活水牢笼’里,每天抽三魂七魄镇压它的气机!”
陈九陵的拇指重重碾过矛柄的裂痕。
他能感觉到破阵矛在发烫,像是被唤醒了某种血脉里的愤怒。“说位置。”他说,声音像淬了冰的铁。
“先放我出去。”残魂的光斑开始闪烁,“我要附在你这杆矛上,等见到鬼面盟的人......”
“你没资格谈条件。”陈九陵突然屈指一弹,矛尖的金芒如电,精准刺破机械鸦核心的防护层。
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叫,光斑被撕开一道口子,里面涌出黑红的怨气:“龙......龙首洲!
他们把牢笼建在龙首洲的水眼上!“
苏绾的听骸杖突然亮起微光。
她低头看杖身的刻度,又抬头望向陈九陵:“龙首洲在江南水道的咽喉处,那地方......”她欲言又止,眼底浮起担忧。
“该来的总会来。”陈九陵站起身,破阵矛在他掌中嗡鸣,“收拾东西,出发。”
队伍南下的第七日,踏入了一片沼泽密林。
晨露未干,水面浮着层青灰色雾气。
苏绾骑在青骓马上,突然勒住缰绳。
她望着马前的水潭,眉峰微蹙——潭中倒影里,明明没有风,却有涟漪自中心扩散,像是什么东西在水下规律地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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