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子的命，不卖给天！（1/2）

山风呼啸，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焦臭扑面而来。

鬼面盟那黑压压的大军已如潮水般涌入山谷，无数火把汇成一条狰狞的火龙，将夜空烧得一片赤红。

金铁交鸣之声、野兽般的嘶吼之声，与山谷中回荡的凄厉风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一曲末日绝响。

陈九陵将那份承载着无数人希望与牺牲的布防图残卷，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入怀中。

布料的温度，仿佛还带着焚心婆的余温，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陈九陵！”苏绾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焦灼，“星门的光柱正在减弱！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它就会彻底关闭！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星门重开，便是三十年后！”

三十年，足以让沧海变为桑田，足以让所有仇恨与记忆被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不能等，大楚的英魂们，也等不了。

他沉沉点头，目光却并未投向崖顶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而是望向了谷口。

那里，贺兰昭已经率领着烬火营最后的百余名残部，列成了一道单薄却决绝的阵线。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缠满了浸透火油的布条，手中高举着燃烧的火把，仿佛一群准备拥抱烈焰的殉道者。

他们是灰烬，亦是火种，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燃尽所有，为他照亮前路。

“我们人少，冲不垮他们的阵，但我们这条贱命，足够替你烧出一条路来！”贺兰昭的声音穿过喧嚣的风声，清晰地传到陈九陵耳中。

他回过头，那张被烟火熏得漆黑的脸上，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记住，陈九陵！别让我们……死得像个笑话！”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百余名汉子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那吼声中没有恐惧，只有一股燃尽生命的疯狂！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旁边的岩石后传来。

焚心婆斜倚着一块巨石，生命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滚烫的骨灰，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谷中那片越来越近的火海，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这焚心蚀骨阵……呵呵……本是你们镇北军的老祖宗，用来镇压那些战死沙场却执念不散、化为军煞的疯将们创下的……没想到啊，最后，反倒成了我们这些守墓人的囚笼。”

她缓缓抬起头，布满皱纹和死气的脸庞上，竟透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她望向陈九陵，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去吧。带着他们的遗愿，去你该去的地方。别回头，也别……念着我们。”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铜锣狠狠敲响！

“当——！”

一声古朴悠长的锣鸣，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召唤，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嘈杂！

刹那间，整座山谷的地面上，无数道早已刻画好的血色符文骤然亮起！

地底深处仿佛有岩浆巨龙苏醒，一道道地火冲天而起，瞬间在谷口处交织成一道高达数十丈的赤焰长墙！

“吼——！”

冲在最前面的鬼面盟先锋部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地火彻底吞噬，人与坐骑瞬间化为飞灰！

那道火焰长墙如同一张来自炼狱的巨口，暂时阻断了鬼面盟大军的脚步。

陈九陵看着那道隔绝生死的火墙，看着火墙后方贺兰昭等人决然赴死的身影，猛地对着焚心婆所在的方向，抱拳深深一礼。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转身，朝着崖顶的方向疾行而去。

意志屏障仍在，他感受不到悲伤，但那份沉重却化作了实质，压得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山之上。

途经一名黑袍灰烬使身边时，对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递来一叠早已泛黄的纸页。

那是历代被焚心阵化为灰烬的守墓人的遗书。

纸页粗糙，字迹各异，有的潦草，有的工整，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血泪写成。

“吾儿勿恨朝廷……爹是自愿守口，为天下苍生。”

“妻，我没能回来，但地图还在。若有一日，有人能带它出去，你便告诉孩子，他的爹，是个英雄。”

“老子不怕死！只恨不能亲手宰了那帮杂碎！后来人，替我多杀几个！”

陈九陵一把接过那厚厚一叠纸页，没有去看，而是直接将其紧紧贴在胸口，与那份地图残卷放在一处。

他能感觉到，那些纸页上似乎还残留着无数人不甘的执念与滚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