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挠不挠那道疤?(2/2)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指甲在那旧疤上狠狠划下一刀,鲜血瞬间淋漓而下。
她举起流血的手腕,对着黑暗中的人影嘶喊:“认准这个!我是真的!我才是那个有疤的!”话音未落,她便被几个黑衣人粗暴地拖走。
而另一个女孩则被留在了原地,蜷缩在角落里,一个黑衣人掰开她的嘴,将一整瓶泛着幽蓝光芒的药液尽数灌了进去。
“啊——”陈九陵脑中剧痛,幻象破碎。
也就在这一刻,大厅里所有镜子中的苏绾幻象仿佛活了过来,她们齐齐转头,用一种非人的、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轻语:“谁才是……该活着的那个?”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壁翻转,无数镜面上的幻影竟挣脱束缚,化作实体,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朝陈九陵围拢而来!
每一个“苏绾”都面无表情,眼中带着择人而噬的杀意。
陈九陵眼神一凛,手中破阵矛瞬间横扫而出,将最先扑上来的几个幻影击得粉碎,化作流光消散。
但他身形不动,将昏睡的苏绾牢牢护在身后,目光如电,飞速扫视着成百上千个一模一样的敌人。
这些幻影的动作整齐划一,毫无破绽,仿佛由同一个意志操控。
但陈九陵的注意力,却不在她们的攻击上。
他在看她们的手。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所有幻影之中,只有一个,她的左手始终在下意识地、极轻微地摩挲着自己手腕的内侧。
那是一个习惯了疼痛与瘙痒后,早已刻入骨髓的动作。
“找到了。”他冷笑一声,左手闪电般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看也不看,屈指猛然弹出!
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残影,带着破风的尖啸,不偏不倚,精准地击中了那个摩挲手腕的幻影所对应的、最初的那面镜子!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那面作为阵眼的镜子应声炸裂。
刹那间,所有扑来的幻影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齐齐僵滞在半空中,随即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她从小就爱挠那道疤。”陈九陵低声自语,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你们忘了,只有真的疼,才会抓得最狠。”
镜面崩塌之处,露出一个幽深的地道阶梯,盘旋着通往未知的黑暗。
一个满脸皱纹、双眼蒙着黑布的婆婆拄着一根盘龙拐杖,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她便是此地的守卫者,镜婆婆。
她的盲眼准确无误地“看”向陈九陵的方向,声音沙哑如枯木摩擦:“你要下去?可你要想清楚,下面不只有她……还有你不愿面对,甚至早已遗忘的‘死’。”
话音未落,楼梯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织机声响,不疾不徐,仿佛已经响了千百年。
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一个没有五官的傀儡绣娘,正坐在织机前,一针一线地缝制着一件鲜红如血的嫁衣。
而它的针尖上,正挑着半截早已褪色、却能依稀辨认出军中样式的护腕布条。
陈九陵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破阵矛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没有回答镜婆婆,只是沉默地弯下腰,将依旧昏睡的苏绾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坚定地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身后,大厅里最后一面完好无损的镜子,镜面上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行崭新的血字:
“欢迎回家,主帅。”
通往地下的阶梯漫长得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宿命交织的冰冷气息。
每向下一步,那单调的织机声就在耳边清晰一分,仿佛不是走向地底,而是走向一场早已布置好的盛大祭典。
这条路,通往的不是生机,而是一场跨越了岁月、早已注定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