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绝境微光·医者无心(1/2)
破旧卡车在雨幕中如同醉汉般蹒跚,引擎嘶哑的咆哮盖不过车厢内压抑的喘息与沈逸尘微弱的呻吟。雨水从货厢篷布的破洞渗入,冰冷地打在每个人身上,混合着血腥与污泥的气息,勾勒出一幅绝望的流亡图景。
婉清紧紧抱着沈逸尘,感受着他胸膛下那如同被摔碎的瓷器般紊乱微弱的心跳,地钥与星种的力量源源不断却收效甚微地输入他体内,试图稳住那不断逸散的生机。他强行凝聚气墙阻挡汽车的代价远超预估,新生的神魂与肉身本就脆弱,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必须找个地方给逸尘少爷治伤!”陈栓子抹去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声音沙哑焦灼,“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住!”
可去哪里?医院是陈世昌眼线遍布之地,回洪门据点更是自投罗网。这偌大的沪市,竟无他们立锥之地。
“去……南市……贫民窟……”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婉清怀中响起。沈逸尘不知何时恢复了一丝意识,嘴唇翕动,“找……‘无心医馆’……柳三针……他欠沈家……一个人情……”
无心医馆?柳三针?婉清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此刻任何一根稻草都必须抓住。
陈栓子却脸色微变:“柳三针?那个传言中只认钱、不认人,脾气古怪见死不救的‘鬼医’?他会帮忙?”
“去……试试……”沈逸尘说完这几个字,似乎耗尽了力气,再次陷入昏迷。
没有更好的选择。陈栓子一咬牙,爬到驾驶室后窗,用枪抵着那个被婉清以玉簪之力短暂迷惑的司机,低吼道:“去南市,老城厢!”
司机一个激灵,眼神依旧茫然,却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卡车在雨夜的街道上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朝着与租界繁华截然相反的、如同城市疮疤般的南市贫民窟驶去。
越靠近南市,景象越发破败。狭窄的巷道污水横流,低矮的棚户连绵起伏,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和劣质煤烟混合的刺鼻气味。卡车最终在一个堆满废弃轮胎和烂木板的死胡同尽头停下。
“医馆……就在里面……”司机指着胡同深处一扇几乎被油污和苔藓覆盖、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旧木门,哆哆嗦嗦地说道。
陈栓子打晕了司机,众人搀扶着沈逸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扇门。门上没有任何招牌,只有门楣上插着三根锈迹斑斑、长短不一的铁针,在风雨中微微晃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陈栓子上前叩门,力道不敢太大,生怕把这摇摇欲坠的门板拍碎。
良久,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报丧呢?”
“求医。”陈栓子沉声道。
“不看诊,滚蛋。”里面的声音毫不客气。
“是沈家后人,沈逸尘。”婉清上前一步,提高声音。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木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枯瘦、蜡黄、眼袋浮肿的脸。那人约莫五十上下,头发乱如草窝,穿着一件油光锃亮的破旧长衫,身上散发着一股混合了草药和劣酒的怪味。他眯着一双浑浊却偶尔闪过精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门外这群狼狈不堪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婉清怀中气息奄奄的沈逸尘脸上。
“沈逸尘?”他嗤笑一声,“沈家不是死绝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立刻关门。
“他伤得很重,需要立刻救治。”婉清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带着恳求,却也不失尊严,“他说,您欠沈家一个人情。”
柳三针盯着沈逸尘看了半晌,又瞥了一眼婉清发间那枚看似普通、却让他浑浊眼眸微微一缩的玉簪,咂了咂嘴:“进来吧。丑话说前头,老子这儿诊金贵,救不救得活,看他的造化,也看你们出不出得起价。”
门终于完全打开。众人连忙将沈逸尘抬了进去。
门内景象比外面更加不堪。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晒干的、或浸泡在瓦罐里的奇怪草药,以及一些形状诡异的骨骼和器皿。一张铺着脏兮兮白布的木板床就是全部家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头晕的复杂药味。
柳三针示意将沈逸尘放在床上,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他的手指冰凉,动作却异常稳定。片刻后,他眉头紧锁,又翻开沈逸尘的眼皮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神魂重创,经脉寸断,还有一股……古怪的阴邪之力盘踞不去。”柳三针收回手,搓了搓手指,“能撑到现在,算他命大。不过……”
“不过什么?”婉清急切问道。
“治,可以。但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我这儿没有。”柳三针摊了摊手,“而且,价钱嘛……”
“需要什么药?多少钱?我们想办法!”陈栓子立刻道。
柳三针报出了几个婉清从未听过的药名,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诊金加药费,这个数。”
“一百大洋?”阿勇试探着问。
柳三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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