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无名岛·碑文残梦(1/2)

破浪号如同一个精疲力尽的伤者,在浓得化不开的雾瘴中沉默潜行。身后那片因怀表副钥自爆和时空余波搅动而形成的能量混乱区,以及日军巡洋舰那令人胆寒的探照灯光柱,已被重重迷雾彻底隔绝,只余下死里逃生后的心悸与劫后余生的虚脱,弥漫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

甲板上,水手们默不作声地处理着方才混乱中造成的些许损伤,检查缆绳,调整风帆。他们的动作依旧麻利,眼神却多了几分难以驱散的惊惧,时不时会瞥向那个蜷缩在船舱入口处、由两名水手简单照料着的女子。

婉清斜倚着冰冷的舱壁,左腕已被粗糙却有效地包扎起来,依旧隐隐作痛。失血与精神力的严重透支,让她浑身冰冷,头脑昏沉,仿佛置身于一个不断晃动的噩梦。但她右手的五指,始终紧紧蜷握着,护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没有怀表了。

那块陪伴她穿越烽火、指引迷途、承载着沈逸尘体温与气息的怀表主钥,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衣袋深处,冰冷,沉重,再无一丝灵性波动,如同一块普通的废铁。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也耗尽了全部。

然而,在她的发间,那枚白玉簪却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温润感。它不再仅仅是冰凉的古玉,反而像是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如同活物般的暖意,正透过发丝,极其缓慢地渗入她的头皮,流淌过她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这股暖意并非炽热,更像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生机,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与濒临崩溃的心神。

是逸尘……是他的意识灵光在玉簪内被温养,产生的反馈吗?

婉清不敢确定,但这微弱的暖意,却成了支撑她意识不至于彻底沉沦的唯一浮木。她闭着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丝暖意中,仿佛能透过它,感受到一丝极淡极淡的、属于沈逸尘的安宁与守护。

“丫头,喝点热汤。”疤爷粗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用鱼干和海藻熬煮的浓汤,蹲下身来。

婉清艰难地睁开眼,接过陶碗,低声道:“谢谢。”

疤爷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那被鲜血浸透后显得格外刺眼的包扎布,眼神复杂,之前的轻视与利用之心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佩、忌惮与一丝同舟共济的慨叹。“刚才……多谢了。要不是你,我们这船人,都得喂了王八。”

婉清摇了摇头,小口啜饮着咸腥却带着暖意的热汤,喉咙的干涩稍缓。“是我们……运气好。”她声音依旧虚弱。

“你那‘引路石’……”疤爷目光扫过她紧握的右手和发间的玉簪,欲言又止。

“坏了。”婉清平静地回答,没有过多解释。

疤爷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料到如此,叹了口气:“没了指引,在这雾瘴海里,我们跟瞎子没两样。只能凭感觉和运气往前漂了。”他站起身,望向四周永恒不变的灰白,“只希望,别再撞上倭寇,或者……别的什么鬼东西。”

接下来的航行,变得无比煎熬。失去了怀表的明确指向,破浪号只能依靠疤爷和水手们残存的经验,以及一丝渺茫的直觉,在迷雾中摸索。时间感彻底混乱,白天与黑夜的界限模糊不清,只有船上计时的沙漏,记录着流逝的、令人焦虑的时光。

玉簪传来的暖意持续不断,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婉清身体的损伤。几天后,她已能勉强自行活动,只是脸色依旧缺乏血色,精神也容易疲惫。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甲板上,依靠在船舷边,望着那无尽的雾瘴,感受着发簪传来的微弱暖意,心中与那被封存的灵光无声交流。

她能感觉到,逸尘的灵光在玉簪内非常脆弱,如同风中残烛,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沉寂的温养状态,只有在极偶然的瞬间,当她心神特别宁静,或者外界星辉能量稍强时,才会传递出一丝极其模糊的、类似于安心或鼓励的情绪波动。

这让她确信,自己做的没错。灵光入簪,至少保住了他存在的痕迹,保住了未来的一线希望。

航行的第七日,一直凝滞不动的浓雾,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雾气的颜色不再是均匀的灰白,边缘处隐约透出了一种更深沉的、类似墨绿的光影。空气中的霉朽气息中,也多了一丝泥土和植物腐败的味道。

“靠近陆地了?”疤爷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登上船头桅杆的了望台,极力远眺。

半晌,他滑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兴奋:“前面好像有片黑影,像是个岛!妈的,总算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消息很快传开,萎靡的水手们精神为之一振。在无边无际的雾海中看到陆地,无论那是什么,都足以让人产生希望。

破浪号调整方向,朝着那片模糊的黑影谨慎驶去。

随着距离拉近,岛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岛屿,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岛上覆盖着茂密的、颜色深沉的植被,在浓雾中显得阴森而神秘。岛屿周围的海水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靠近岸边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突兀嶙峋的黑色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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