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瓦砾囚笼·玉试秋毫(1/2)

晨光被厚重的铅云与残留的规则紊乱扭曲,投下斑驳而病态的光影。婉清走出据点大门,踏上湿滑泥泞的街道,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道无形的视线黏在背上。周砚秋和苏锦娘倚在门边,目光中的忧虑几乎要凝成实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废墟拐角。

指定的集合点位于西侧街区一个半塌的街心花园。几座残缺的雕塑被疯长的、颜色诡异的藤蔓缠绕,如同垂死的巨人。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大多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男女,穿着破烂的衣物,在几个臂戴红袖章、手持棍棒的监工呵斥下,勉强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霉菌和一种淡淡的、来自委员会喷洒的消毒药水的刺鼻气味。

婉清的出现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她虽然也穿着旧衣,脸色苍白,但那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冷气质,以及发间那支即使黯淡也难掩质地的白玉簪,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监工头目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目光凶狠地扫过婉清,在她脸上和簪子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撇了撇,带着一丝不屑与审视。他拿着名单核对了一下,粗声粗气地吼道:“林婉清?算你识相!归队!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前面那堆碎砖烂瓦给我搬到那边的空地上,分类码放!不许偷懒!老子盯着你呢!”

他指着的是一堆小山般的建筑垃圾,混杂着混凝土块、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家具。劳动量显然被刻意加大了。

婉清没有争辩,默默走到队伍末尾,低头垂目,做出顺从的姿态。她能感觉到,除了明面上的监工,暗处还有几道更加隐蔽、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在打量她。是杨明远的人?还是那个“影先生”的耳目?

她深吸一口气,将意念沉入心渊,尝试与玉簪建立连接。这一次,她不再扩散平和的气息,而是将感知的触角如同蛛丝般细微地向外延伸,试图捕捉周围那些监视者的情绪波动。

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玉簪赋予她的“心绪感知”能力,此前更多是单向的影响或模糊的感应。此刻,在她高度集中的精神引导下,这种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和具象化。

她“听”到了监工头目那粗鲁表象下隐藏的一丝焦躁与急于表现——他似乎承受着来自上方的压力,必须看好她这个“特殊目标”。

她“感觉”到暗处一名潜伏者内心的冰冷与专注,如同等待时机的毒蛇,其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澜,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角色。

她还捕捉到身旁其他劳作者心中弥漫的绝望、麻木,以及一丝对监工和她这个“关系户”的隐隐怨愤。

这些情绪碎片如同浑浊的溪流,在她心湖中映照出清晰的倒影。玉簪那莹润的光泽在她感知中微微流转,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将外界纷杂的心绪信号过滤、解析。

她开始搬动第一块沉重的碎砖。冰冷的触感,粗糙的边缘磨砺着她并未完全恢复的掌心。体力活对她而言异常艰难,没搬几块,呼吸就已急促,额角见汗。

监工头目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等着她求饶或出错。

婉清没有理会。她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枯燥的劳动,一边持续运转着心绪感知。她发现,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特定个体时,对其情绪波动的捕捉会更加清晰。

她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操作。当监工头目因她动作稍慢而露出不耐烦、准备呵斥的瞬间,她集中意念,通过玉簪向他传递去一丝极其微弱的、暗示“一切正常,无需小题大做”的安抚感。

那监工头目张开的嘴巴顿了一下,即将出口的脏话莫名卡住,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最终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转身去盯别人了。

有效!虽然效果短暂且微弱,但确实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让她信心大增。她开始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舞者,在无数目光的织网中,利用这微妙的“心绪涟漪”,进行着无声的周旋。

她避开那些情绪冰冷、意志坚定的监视者,主要针对情绪容易波动的普通监工和劳作者。当她感觉到有人因疲惫和怨气即将爆发冲突时,便悄然送去一丝“平和”;当她察觉到某个监工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她身上时,便引导其将关注点转移到别处。

她的动作依旧缓慢,脸色愈发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但在那柔弱的外表下,一场无声的、基于心绪感知与引导的微操正在悄然进行。瓦砾堆成的囚笼,反而成了她磨砺这项新能力的试炼场。

然而,这种精细的精神操控消耗巨大。不过半个时辰,她便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精神力如同被抽空,玉簪传来的暖意也变得断断续续。体力与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运送清理出来的“可用建材”的年轻劳作者,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经过她身边。车轮不小心碾过一块松动的石头,猛地一颠,车上几块砖头滑落,眼看就要砸向蹲在一旁歇息的婉清!

那年轻人吓得脸色煞白,呆立当场!监工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眼神锐利地望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婉清根本来不及躲闪!她甚至能感觉到砖头带起的风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发间的玉簪,似乎感应到了她性命攸关的危机,那莹润的光泽自主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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