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喘息之隙·心渊回响(1/2)
门扉紧闭,将光怪陆离与疯狂嘶鸣暂时锁于外界。小楼内尘埃落定,唯余三人粗重不均的喘息在黑暗中交织,如同濒死之鱼挣扎于岸。浓烈的尘埃与陈旧霉味刺激着鼻腔,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扭曲的“安全感”——至少,四壁仍在,头顶暂无崩塌之虞。
周砚秋背靠门板,瘫坐于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肩与左臂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破旧的粗布衣裳。他咬紧牙关,试图调匀内息,但紊乱的规则环境似乎连人体最基本的恢复机能都干扰了,伤势带来的灼痛与麻痹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如同潮水般阵阵加剧。
林老爷蜷缩在翻倒的柜子旁,已彻底陷入昏沉,偶尔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或呓语,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即便在昏迷中,恐惧也未曾远离。
林婉清靠坐在冰冷的墙壁根下,抱紧双膝。身体的极度疲惫与各处磕碰的疼痛如迟来的潮水般席卷了她,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但比身体更空的,是心。发髻间那熟悉的微凉重量与温润触感彻底消失,只余散乱青丝拂过颈侧,带来一种令人心慌的虚无感。她下意识地不断抬手,指尖徒劳地划过空荡荡的发髻,每一次触摸到空气,都让心底那个破洞呼啸得更加猛烈。
那支簪子…真的没了。为了救他们,它像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光华燃尽,坠于尘埃。
她闭上眼,就能看到它最后炽亮如星、继而骤然黯淡的模样,听到那声悲怆决绝的嗡鸣。沈逸尘清俊的眉眼、月下槐树的剪影、指尖划过冰凉玉质与温热刻痕的触感…无数记忆碎片随着这尖锐的失去感翻涌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在这无边的混乱与绝望中,连这一点点情感的依托也被剥夺了。
黑暗中,时间流逝变得模糊而缓慢。
良久,周砚秋压抑的喘息声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磨损严重的金属扁壶,用颤抖的左手拧开,仰头灌了一口。浓烈的劣质烧酒气味瞬间在空气中散开。他呛咳了几声,随即又狠狠灌了一口,仿佛要靠这辛辣的液体驱散痛苦和寒意。
“林…林小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还好吗?”
婉清被他的声音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慌忙在黑暗中应道:“我…我没事。周先生,你的伤…”
“死不了。”周砚秋简短地回答,语气带着一种惯常的、历经风霜的硬朗,但尾音里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还是泄露了出来。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令尊…?”
“父亲他…吓坏了,现在好像昏睡过去了。”婉清低声道,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
又是片刻沉默。只有林老爷偶尔的呓语和外面遥远却持续的混乱背景音。
“那支簪子…”周砚秋忽然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很重要?”
婉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她沉默了几秒,才用尽力气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对不住…”周砚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歉疚,“是为了救我们…”
“不!”婉清猛地抬头,尽管黑暗中彼此看不清表情,“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因为我,才连累了周先生,连累了阿根哥他们…那簪子…它…”她想说“它本该如此”,却又觉得这话苍白无力,最终只是哽住。
周砚秋似乎摇了摇头:“乱世里,没什么连累不连累。陈世昌要动你,有没有我们,他都会下手。至于阿根他们…干我们这行,早有觉悟。”他的语气平静却沉重,那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麻木与坦然。
他的话并未带来多少安慰,反而更深刻地揭示了现实的残酷。
“那…那到底是什么?”婉清忍不住问,声音颤抖,“那些追兵…还有我的簪子…它怎么会…”
周砚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选择措辞,又似乎在忍受一阵袭来的剧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陈世昌手下的‘暗牙’,不是一般人。听说…是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训出来的,不怕痛,不怕死,脑子里只剩命令。像…像活着的机器。”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至于你的簪子…我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些奇人异事,听过些故老传说。有些古玉,年头久了,沾了人气,或是经历过特别的事,会…会有点不一样。能辟邪,能通灵,甚至…能护主。只是没想到…”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慨,“没想到竟真有如此…神异之事。方才若不是它,我们早已是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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