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安全孤岛·玉映人心(1/2)

单薄的门板隔绝了外面光怪陆离的疯狂世界,却隔不断那沉闷的爆炸声、扭曲的嗡鸣以及隐约传来的尖叫。贫民窟小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规则的浪涌中飘摇不定。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映照着几张惊魂未定的脸。

开门的精瘦汉子名叫阿根,是周砚秋在这条线上的得力助手。坐在小板凳上的青年叫小陶,负责器械维护。灶台边的妇人则是阿根的妻子,大家都唤她阿根嫂,负责这个点的后勤。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底层面貌,此刻却成了这诡异夜晚里难得的、带着人情味的锚点。

“喝口热水,压压惊。”阿根嫂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开水,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她看了眼林婉清散乱的发髻和苍白的脸,又默默递过一把半旧的木梳。

婉清低声道谢,接过水碗,温热透过粗瓷传递到冰凉的指尖,让她稍微踏实了一点。她靠着斑驳的墙壁慢慢坐下,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支白玉簪,握在掌心。簪体冰凉安静,再无丝毫异状,仿佛之前的温热、光华、嗡鸣与指引都只是一场离奇的梦魇。只有簪体内那道细微的裂痕,在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证明着某些真实发生的变化。

林老爷瘫坐在唯一一张破旧藤椅上,双目无神,捧着水碗的手抖得厉害,水不断溅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只反复喃喃:“完了…全完了…惹了陈世昌…还有这些鬼东西…活不成了…”

周砚秋拧着眉,快速对阿根交代:“外面情况不明,但绝非寻常。电台失灵,联系不上苏姐。陈世昌动用了‘暗牙’,目标就是林小姐。我们暂时避一避,等天亮看看情况是否稳定些,再想办法转移。”

阿根脸色发白:“‘暗牙’?妈的,陈阎王真是下血本了!老周,刚才你们过来时,看到街上那…那像肉瘤一样还会动的大楼了吗?还有河里冒出来的黑烟,聚在一起像鬼哭一样…”他打了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小陶抬起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恐惧,却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周叔,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天地剧变?乾坤倒悬?”

“变你个锤子!”阿根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能活命就不错了!赶紧检查一下家伙事,别关键时候掉链子!”他显然更务实,恐惧压过了一切好奇。

周砚秋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林婉清手中的玉簪上,沉吟片刻,走过去蹲下身,声音压得更低:“林小姐,你这簪子…”

婉清下意识地将簪子握紧了些。她知道瞒不过,也无法解释,只得低声道:“它…有时候是会有些奇怪。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省略了沈逸尘,只道,“方才在那些古怪的巷子里,它好像…能感觉到安全的路。”

周砚秋眼神锐利,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细节:“方才多亏了它。这东西…很特别。现在它还有什么感觉吗?”

婉清摇摇头:“现在很安静,和平时一样。”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周先生,我们…还能出去吗?苏姨她…会不会有危险?”

周砚秋脸色凝重:“不知道。现在只能等。苏姐经验丰富,她会想办法保护自己,也会想办法联系我们。”他话虽如此,但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外面的混乱程度远超想象,任何经验在这种规则层面的崩塌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屋陷入了沉默,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林老爷无法抑制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外面的诡异声响似乎暂时远去,又似乎只是潜伏在薄薄的门板之外,伺机而动。

这种寂静的等待,比之前的亡命奔逃更令人窒息。

婉清重新将玉簪簪回发髻,拿起木梳,慢慢梳理着散乱的长发。梳齿划过发丝,带来一丝微弱的、令人安定的秩序感。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沈逸尘,不去想父亲的前途,不去想那可怕的陈世昌,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片刻的、虚假的安宁上。

然而,那支白玉簪,在重回发髻后,似乎再次与她的心神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连接。

就在她稍稍平复心绪之时,簪子忽然又传来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悸动。

非常轻微,不再是温热,更像是一声几近于无的叹息,一声来自极远方的、模糊的共鸣。

这悸动并非指向屋外的某个方向,而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与这片区域整体不稳定的规则背景形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呼应。它不再指引路径,而是像一根敏感的琴弦,正在被动地感应着整个“世界”基底的震颤频率。

婉清梳理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感觉…很奇异。她无法解读这共鸣的含义,却能隐约感觉到,外界的混乱并非杂乱无章,其深处似乎存在着某种…节律?一种疯狂而痛苦的节律,正通过玉簪,极其微弱地传递给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