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乱序渗透·玉隐裂痕(1/2)
根系巢穴内的悖论风暴并未平歇。绝对原点与无序之矛的角力,产生的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规则的癌变。那“逻辑悖论”的涟漪,如同一种无法被任何现有体系编码的恶性代码,正以巢穴为中心,沿着那些连接万千“枝叶”的、不可见的规则脉络,向外渗透、扩散、感染。
它所过之处,并非简单的破坏,而是一种更为诡异的扭曲与覆盖。
沪市的夜空,那面被打翻的调色盘开始凝固成一种病态的美。霓虹不再仅仅是扭曲,而是固化出从未存在过的几何形状,尖锐的、非欧几里得的棱角刺破云层,散发出令人心智不适的瑰丽光芒。苏河水面上,倒映出的不再是破碎的灯火,而是一幅幅不断翻涌、叠加的异界图景:焦土、深海、枯骨、以及无数闪烁的、无法解读的陌生符号。物理规则开始表现出局部的不稳定性:某条弄堂里,重力短暂消失,垃圾与雨水悬浮空中,如同定格;某段街道,声音传播速度骤降,人们的惊呼与奔跑被拉成长而扭曲的怪异音调,仿佛磁带慢放。
秩序之境的崩溃仍在继续,但其能量乱流在与这股悖论涟漪接触后,发生了奇异的融合。混乱被赋予了更诡异的“形态”,痛苦被烙上了更抽象的“印记”。这片区域,正在变成一个现实法则的烂泥潭,任何陷入其中的存在,无论是秩序造物还是血肉之躯,其存在的根基都在被缓慢而持续地腐蚀、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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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小楼。
林婉清倚窗而立,指尖死死抠着窗棂,冰冷的木刺扎入皮肉却浑然不觉。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理解能力的极限。那不是战争,不是火灾,是一种更根本的、世界本身的疯癫。
远处,一栋西式钟楼的尖顶正在像蜡烛一样融化,流淌下的石蜡般的物质在半空又凝结成晶莹的、不断增殖的紫黑色水晶簇,发出窸窸窣窣的啃噬声。更近些的街角,几个巡捕房的巡警惊恐地对着一个不断膨胀、收缩,表面浮现出人脸痛苦浮雕的透明胶状体开枪,子弹穿过,只激起一圈圈涟漪,毫无作用,反而那胶状体猛地伸出一条触须,将一个巡警拦腰卷住,拖入其内部,惨叫声瞬间被吞没,只在表面留下一张新的、更加扭曲的浮雕面孔。
恐惧扼住了林婉清的喉咙。但她心底那股因玉簪断裂清音而起的悸动与悲伤,却奇异地压过了纯粹的恐惧。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牵连,仿佛窗外这世界的疯狂,与她那场噩梦,与沈逸尘,与那支白玉簪,有着某种绝望的关联。
她再次抬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发间的白玉簪。
这一次,指尖传来的不再是微凉,而是一种…温热。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几近于无的震颤,从簪体内部传来,如同一声哀鸣后的余韵。
她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取下半截,凑到眼前。
窗外诡异的光线流淌在温润的玉质上。乍看之下,簪子完好无损,依旧是那支沈逸尘题刻了“人寿几何”的定情信物。但当她凝神细看,心脏猛地一缩——
在那簪身最深处,内部那几乎不可见的玉絮脉络之中,出现了一道极细微、极新鲜的裂痕。
那裂痕并非外力所致,更像是由内而外的迸裂,细微如发丝,却贯穿了一小段玉絮,在内部形成了一道极其微小的断层。它没有破坏簪子的整体结构,却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内伤,烙印在美玉的核心。
玉,通灵。尤甚此等承载了厚重情志与命运纠葛的古玉。
它感应到了那规则层面的巨大碰撞与悖论风暴,感应到了那定义“秩序”的基点所承受的冲击。作为曾长期贴近那坐标异常体、后又浸染了林婉清与沈逸尘强烈情感波动的物件,它在这场席卷规则的灾难中,以其微妙的方式,承担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反噬,或者说,共鸣。
这道内在的裂痕,便是印记。
婉清不懂这些玄奥关联,她只凭直觉感到一阵尖锐的心痛。这玉簪是她情感的圣物,是绝望中唯一的念想,如今竟从内部裂开了。这比窗外任何恐怖景象都更让她感到恐慌和不祥。她慌忙将玉簪重新紧紧攥回手里,仿佛想用体温去暖热那道看不见的伤痕,去弥补那已然发生的碎裂。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楼下传来急促而粗暴的砸门声,间杂着凶狠的吆喝:“开门!巡捕房查案!快开门!”
混乱已至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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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昌公馆。
书房内,陈世昌同样站在窗前,三角眼里倒映着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象。他的脸上没有寻常人的恐惧,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兴奋与贪婪。
秩序之境的崩溃和随之而来的规则紊乱,对他而言,并非末日,而是千载难逢的机遇。租界当局、日军、地下抵抗组织、乃至那神秘的“秩序节点”,其力量体系和统治基础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天灾”而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和削弱。
而他,陈世昌,最擅长的就是在混乱的夹缝中攫取权力。
“阿四!”他沉声喝道。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外的车夫阿四立刻推门而入,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惯常的麻木与恭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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