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镇书坊,墨香流年(1/2)

四月的风掠过富春江,带着水汽的湿润,拂过龙门古镇的青石板路。我背着简单的行囊,踩着晨露走进这座藏在山水间的千年古镇——听说这里藏着一家开了近百年的老书坊,不仅卖古籍旧书,还保留着古法造纸和活字印刷的手艺,是很多文人墨客专程寻访的秘境。

古镇的格局依水而建,穿镇而过的溪流上,架着一座座小巧的石桥,桥边的石阶上,几位妇人正捶打着衣物,木槌敲击石板的声响,混着溪流的潺潺声,构成最古朴的韵律。两岸的民居都是白墙黛瓦,屋檐下挂着红灯笼,偶尔有藤蔓从墙头垂落,嫩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晨露,透着春日的鲜活。

按照路人的指引,我沿着溪边的小路往里走,转过一道爬满青苔的巷口,果然看到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店铺的门是老式的朱漆木门,上面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写着“墨韵书坊”,字迹遒劲有力,透着岁月的沧桑。门旁摆着两盆兰草,叶片青翠,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推开木门,“吱呀”一声,仿佛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岁月。书坊里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几扇雕花窗棂透进零星的晨光,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霉味、墨香和木质的气息,混合成一种格外沉静的味道。书架沿着墙壁排开,摆满了泛黄的古籍和线装书,有的书页已经卷起了边角,却依旧整齐地排列着。

“小姑娘,想买书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我循声望去,一位穿着灰色长衫的老人正坐在一张老式的八仙桌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字。老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眼神却格外清亮,指尖握着毛笔,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下“宁静致远”四个大字。

“爷爷您好,”我笑着走上前,“我听说您这儿不仅卖书,还能体验古法造纸和活字印刷,特意来看看。”

老人放下毛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现在愿意来学这些老手艺的年轻人不多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小书坊的?”

“是一位老茶客推荐的,他说您这儿是古镇的宝藏,藏着很多快失传的老手艺。”我坐下后,目光忍不住打量着书坊——里间的墙角堆着一摞摞原料,有构树皮、稻草和石灰,旁边放着石臼和竹帘,显然是造纸的工具;另一侧的架子上,摆着一个个木盒,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木质活字,字体各异,都是手工雕刻的。

老人给我倒了一杯热茶,茶盏是粗陶烧制的,茶汤呈浅褐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这是自家制的陈皮茶,祛湿养胃,适合春日喝。”老人笑着说,“我叫张伯,这书坊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到我这儿,已经是第三代了。以前书坊主要印族谱、经书,还有一些启蒙读物,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这儿买书、印东西。后来有了机器印刷,生意就淡了,现在主要是接待一些喜欢老手艺的客人,也算守住爷爷的念想。”

我喝了一口陈皮茶,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带着陈皮的清香和淡淡的回甘,让人瞬间静下心来。“张伯,我能跟着您学学古法造纸吗?我一直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张伯点点头,起身走到墙角,“古法造纸工序复杂,要经过采料、蒸煮、捣浆、抄纸、晾晒等十几道工序,今天时间有限,我教你最核心的抄纸和晾晒。”

张伯先给我介绍原料:“这是构树皮,春天的构树皮最嫩,纤维细腻,造出的纸韧性好。还有稻草,要经过石灰水浸泡、蒸煮,去除杂质,才能用。”他指着石臼里已经捣烂的纸浆,“这是已经处理好的纸浆,加入清水稀释后,就可以抄纸了。”

他拿起一个竹帘,递给我:“你看,这竹帘是用细竹丝编的,抄纸的时候,要把竹帘放进纸浆里,轻轻晃动,让纸浆均匀地附着在竹帘上,然后慢慢提起,沥干水分,再把纸浆转移到木板上,晾干后就是一张纸了。”

我学着张伯的样子,拿起竹帘,小心翼翼地放进纸浆盆里。竹帘刚碰到水面,纸浆就迅速散开,我慌乱地晃动竹帘,结果纸浆分布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张伯笑着说:“别急,慢慢来,动作要轻柔,像这样,左右轻轻晃动,让纸浆均匀铺开。”

他站在我身边,手把手地教我调整姿势,指尖的温度透过竹帘传来,格外温暖。在他的指导下,我渐渐找到了窍门,提起竹帘时,上面附着了一层薄薄的、均匀的纸浆,像一层透明的薄膜。“不错,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张伯赞许地说。

我们把抄好的纸浆一张张转移到木板上,堆叠起来,再用重物压实,去除多余的水分。张伯说:“现在天气暖和,放在通风的地方晾一天,明天就能干透了。干透后的纸,质地坚韧,吸墨性好,适合写字、画画。”

处理完纸浆,张伯又带我去看活字印刷。他从木盒里拿出几个活字,摆放在一块铁板上,拼成“春和景明”四个字。“活字印刷是北宋毕昇发明的,用胶泥或木头雕刻单个汉字,排版印刷,用完后可以拆下来重复使用,比雕版印刷灵活多了。”张伯一边说,一边用刷子蘸取油墨,均匀地涂抹在活字上,然后铺上一张宣纸,用滚筒轻轻按压。

揭开宣纸的瞬间,我忍不住惊叹——“春和景明”四个黑色的宋体字清晰地印在宣纸上,墨色均匀,字体工整,带着一种手工印刷特有的质朴韵味。“你试试?”张伯把刷子递给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涂抹油墨、铺纸、按压,动作虽然生疏,却格外认真。当我揭开宣纸,看到自己印的字时,心里满是成就感——虽然不如张伯印的工整,却带着一种独一无二的拙朴。“这张纸送给你,留个纪念。”张伯笑着说,“以后想印什么字,都可以自己排版,体验一下古人的智慧。”

中午,张伯留我在书坊吃饭。饭菜很简单,一碟青菜、一碗豆腐汤,还有一碗糙米饭,却都是用古镇的山泉煮的,格外清甜。吃饭时,张伯跟我讲起书坊的往事:“我小时候,书坊特别热闹,爷爷和父亲忙着造纸、印刷,我就坐在旁边帮忙,递递工具、晾晒纸张。那时候,附近的学堂都来这儿印课本,逢年过节,还有人来印春联、福字,整个书坊都飘着墨香和纸浆的味道。”

“那您没想过把书坊翻新一下,吸引更多客人吗?”我忍不住问——书坊的设施确实陈旧,光线也不够亮,要是翻新一下,或许能吸引更多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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