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衫余温,执念难消(1/2)
五月的晚风带着几分燥热,吹进空旷的卧室,窗帘被拂得轻轻晃动。我坐在床沿,指尖捏着那件浅灰色的衬衫,布料摩挲过皮肤,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粗糙质感。这是沈知夏唯一留下的东西,从美国带回后,它就被压在行李箱的角落,像一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直到昨晚,才被我重新翻找出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霓虹透过窗帘缝隙,投下几道微弱的光影,落在衬衫上,勾勒出布料上细密的纹路。我把衬衫摊开在膝头,指尖缓缓划过衣领、袖口,那些被他穿着时留下的细微折痕,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曾经,这件衬衫常被他穿在身上,袖口会被他随意卷起,露出手腕上淡淡的疤痕——那是去年教孩子们编竹篮时,被竹条划伤的,当时他还笑着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猝不及防。我想起他穿着这件衬衫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袖子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阳光落在他身上,衬衫的浅灰色被染成温暖的金;想起我们在非遗工坊的午后,他穿着它教孩子们刻皮影,指尖沾满墨汁,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想起他离开那天,也是穿着类似款式的衬衫,背影决绝,门被关上的瞬间,衬衫的颜色在我视线里渐渐模糊。
喉咙突然泛起一阵酸涩,我拿起衬衫,把脸埋进布料里。上面的雪松味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到,只剩下淡淡的灰尘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气息,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我用力吸气,试图捕捉更多熟悉的味道,可无论怎么努力,那些曾经清晰的气息,都像要消散在空气里,抓不住,留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头,视线落在衬衫的领口。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极淡的痕迹,是他常用的雪松味洗衣液留下的,几乎要与布料融为一体。鬼使神差地,我张开嘴,轻轻咬住了衬衫的领口。
布料的纤维蹭过牙齿,带着一种干涩的触感,没有任何味道,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我想起以前,他总是喜欢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领口的布料会蹭到我的脸颊,带着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雪松味,那是属于我们的、独有的亲密。
可现在,只剩下这件冰冷的衬衫,和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咀嚼着回忆的苦涩。我用力咬着衬衫,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点什么,就能让那些逝去的时光重新回来。牙齿渐渐用力,布料的纤维被牙齿磨得有些变形,淡淡的布料味道混合着眼泪的咸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算不上好闻,却让我莫名地感到一丝慰藉——这是他留下的、唯一能让我触碰到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件没有温度的衬衫。
我松开嘴,看着衬衫领口被牙齿咬过的痕迹,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慌。我是不是太可笑了?不过是一件旧衬衫,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舍不得放手。我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沈知夏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再也不会提起我,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我应该放下,应该像他一样,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可心里的声音却在反驳——我放不下。那些被我亲手摧毁的温暖,那些曾经的甜蜜与约定,那些他眼里的温柔与期待,都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我以为事业的成功能填补内心的空虚,以为忙碌能让我忘记一切,可直到此刻,我才不得不承认,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重新拿起衬衫,再次咬了下去,这一次,比之前更用力。布料的纤维硌着牙齿,微微发疼,可这种疼痛,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清醒。我想起分手那天,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非遗社区那些没用的事”“虚无缥缈的情怀”“我不奉陪了”。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不仅扎伤了沈知夏,也扎碎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当时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从不可置信到失望,再到彻底的绝望,像一盏灯,一点点熄灭。他转身收拾东西时,动作很快,没有丝毫犹豫,可我却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感受到他压抑的难过。可我,却像个冷漠的旁观者,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挽留。
牙齿越来越用力,衬衫的领口被我咬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布料的纤维有些破损。眼泪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衬衫上,晕开更大的水渍。我哽咽着,嘴里满是布料的干涩味和眼泪的咸味,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林砚说的话,沈知夏把非遗社区打理得很好,推出了草木染文创产品,举办了非遗进校园活动,过得很充实,只是再也没提起过我。他真的放下了,放下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放下了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我,也放下了那个曾经被他深爱着的我。
而我,却还困在原地,抱着一件旧衬衫,缅怀那些逝去的时光,执念难消。
不知过了多久,我松开嘴,无力地靠在床头。衬衫被我咬得有些变形,领口的布料皱巴巴的,上面沾满了我的眼泪和口水,狼狈不堪,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把衬衫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城市的喧嚣透过窗户传进来,却显得格外遥远。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我压抑的哽咽声和心跳声。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很狼狈,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些被我刻意压抑的情绪,那些被我强行忽略的悔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将我淹没。
我想起我们一起去佛山过年的日子,爷爷的热情,院子里盛开的三角梅,餐桌上热腾腾的萝卜糕,还有沈知夏握着我的手,说“以后每年过年都陪你”;想起我们在苏州拙政园的午后,他帮我拂掉肩上的落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想起我们在非遗工坊的深夜,一起整理老艺人的作品,他说“有你在,再累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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