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决定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夜(1/2)
十一月初的夜晚,寒流像一匹失控的野马,突然侵袭这座钢筋水泥的城市。窗外的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疯狂拍打出租屋那扇老旧的玻璃窗,发出 “哐哐 —— 哐哐 ——” 的声响,每一次撞击都像无数双讨债的手,敲打着林一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他蜷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后背紧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墙皮上脱落的水泥渣硌得他生疼,却远不及心里的痛苦来得尖锐。
怀里抱着一个褪色的旧纸箱,箱子边角已经被磨得起毛,那是他刚到这座城市时,母亲亲手为他打包行李用的。此刻箱子里装着的,是比他生命还重的东西:父亲厚厚的病历本,封皮上印着的 “林建国” 三个字已经被反复摩挲得模糊;母亲织了一半的灰色毛衣,针脚里还带着家乡毛线特有的蓬松感;还有他整整收集了半年的张总贪腐证据 —— 一沓沓打印出来的合同复印件,上面用红笔圈出的篡改痕迹格外刺眼;一支银色的录音笔,里面存着张总与 “诚信商贸公司” 负责人谈论分赃的对话片段;甚至还有几张他偷偷拍下的、张总接受礼品的照片。可现在,这些曾被他视为 “正义武器” 的东西,却像一堆废纸一样,散落在他脚边,被窗外透进来的冷风吹得微微颤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映出他苍白消瘦的脸。颧骨因为连日的焦虑和饥饿显得格外突出,眼下的乌青像两块洗不掉的墨渍,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味道。屏幕上停留着医院刚刚发来的催款短信,白底黑字像一道死刑判决:“患者林建国需补缴住院费
元,若明日上午 10 点前仍未缴纳,将停止用药及后续治疗。” 这条短信像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却瞬间压垮了他所有的坚持。
就在三个小时前,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冒着刺骨的寒风去公司找新上任的部门经理。出门前,他特意换上了那件唯一没有褶皱的浅蓝色衬衫,对着镜子反复整理衣领,甚至还擦了点母亲寄来的润肤霜 ——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想让经理相信他不是一个只会 “惹麻烦” 的人。可刚走到经理办公室门口,就被倚在门框上的王姐拦了下来。
王姐穿着一身新买的米白色职业套装,头发烫成精致的波浪卷,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她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林一?你还来凑什么热闹?张总虽然被抓了,但你之前举报他的事,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新经理刚上任,最讨厌你这种爱挑事、爱惹麻烦的员工,你还想预支工资?别做白日梦了。”
她顿了顿,故意把手里的拿铁杯往嘴边送了送,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林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形成刺眼的对比。接着,她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像毒蛇吐信一样说道:“对了,我上周去医院看朋友,好像看到你爸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插满了管子,看着就快不行了。也是,没钱治病还硬撑着,有什么用呢?不如早点放弃,省得拖累你,你说对吧?”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接一根扎进林一的心里,每一根都带着滚烫的恶意,把他仅存的尊严戳得千疮百孔。他想反驳,想冲上去质问王姐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父亲”,想把手里的证据摔在她脸上,让她看看张总和她自己做过的丑事。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姐得意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办公室,“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那扇门不仅隔绝了他最后的希望,也像一道墙,把他彻底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他在公司长长的走廊里站了很久,走廊两侧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同事们透过玻璃门投来异样的目光 —— 有同情,有冷漠,也有像王姐一样的嘲讽。有人假装低头整理文件,有人匆匆走过假装没看见,没有人愿意停下来问他一句 “你还好吗”。直到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的寂静而熄灭,他才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公司大楼。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个孤独的感叹号,映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他沿着路边慢慢走,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王姐的话,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所有委屈,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想起三个月前,张总把本应该属于他的项目硬生生转给了老陈。那个项目他熬了整整一个月的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收集了几十份市场调研数据,甚至还自费去外地考察,可张总却当着全部门的面说:“林一啊,你太年轻,经验不足,这个项目交给老陈更稳妥。” 后来他才知道,老陈偷偷给张总送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想起上个月,他因为父亲生病请了一天假,回来后却被老陈刁难。老陈把一摞厚厚的报表扔在他桌上,说 “这些报表今天必须做完,做不完就别下班”,可那些报表明明是老陈自己的工作。他熬了一个通宵,眼睛布满血丝地把报表交上去,老陈却连看都没看,就扔在一边说 “数据不对,重新做”,他知道,这是老陈在替张总报复他。
他想起上周,他去亲戚家借钱。舅舅家的防盗门紧闭,他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舅妈才隔着门说 “我们家最近也紧,没钱借你”;表姐夫更是直接在电话里说 “小林啊,不是我们不帮你,你在城里工作这么多年,连几万块都拿不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万一你爸的病治不好,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那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还有医院,几乎每天都会发来催款信息,从最初的 5000 元,到后来的
元,再到现在的
元。每次去医院,护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耐烦,医生找他谈话时,语气里的 “暗示” 越来越明显:“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治疗需要大量资金,要是实在困难,也可以考虑保守治疗……” 可他知道,所谓的 “保守治疗”,不过是放弃的另一种说法。
他想起昨天在医院里看到的父亲。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氧气管、输液管,还有各种监测仪器的导线,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曾经能轻松扛起百斤重物的肩膀,现在连抬起来都很困难。他走到床边,父亲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慢慢抬起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父亲的手冰凉得像冰,指关节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突出,可握得却那么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母亲坐在病床另一侧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熬好的小米粥。她看到林一进来,赶紧站起来,脸上强装出笑容,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儿子,你来了?今天工作累不累?我给你留了点粥,快趁热喝。” 可林一分明看到,母亲转身去拿粥的时候,偷偷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泪水。她还在安慰他:“儿子,别担心,会有办法的,你爸吉人天相,肯定能好起来的。”
可他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小李和同事们凑的
块钱,早就用来支付父亲前期的住院费了;检察院上周还说 “赃款冻结流程还在走,赔偿款需要等案件审理完毕”,可谁知道案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亲戚们躲着他像躲瘟疫一样,连电话都不接;他甚至去试过网贷,可填完资料后,系统却显示 “信用评分不足,无法借款”—— 他这才想起,之前为了给父亲凑医药费,他已经借过几笔小额贷款,现在还在分期还款,信用早就受损了。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他的腿上,像一个个冰冷的巴掌。他裹紧了身上的黑色外套,这件外套还是三年前买的,袖口已经磨得发亮,拉链也坏了一边,只能用一根绳子系着。他沿着路边继续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像一个失去方向的幽灵,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游荡。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回到了出租屋。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比昨天更浓烈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去厨房找吃的 —— 冰箱里早就空了,只剩下半瓶过期的矿泉水。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看着脚边散落的证据,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曾经以为,只要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只要把张总的罪行公之于众,就能让张总受到法律的惩罚,就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工资和报销款,甚至能拿到一笔赔偿,救父亲的命。可现在呢?张总虽然被抓了,却还没有被正式判刑,他的财产被冻结,所有的款项都被卡在 “流程” 里;而他的父亲,却已经等不起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与死神赛跑。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努力工作,不偷不抢,认真收集证据,只想讨回公道,只想救我父亲的命,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为什么那些坏人却能过得那么潇洒?”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粗糙的木地板磨得他的手掌生疼,很快就渗出了血珠,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捶打,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出心里所有的愤怒、委屈和绝望。“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一遍遍地问,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力气终于耗尽了,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把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白色的虚影。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只有远处高楼的霓虹灯闪烁着冰冷的光,红的、绿的、蓝的,像一双双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狼狈和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慢慢升起,像一株在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想起了自己之前买的那把折叠刀,虽然因为理智战胜了冲动,被他扔在了医院花园的草丛里,可他知道,街角的便利店、五金店,甚至超市里,都能买到类似的东西。
“张总…… 王姐…… 老陈……”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刺,扎得他心脏发疼,“如果不是张总贪赃枉法,如果不是他故意扣我的工资和报销款,我也不会连父亲的医药费都凑不齐;如果不是王姐和老陈助纣为虐,帮着张总欺负我,帮着他掩盖罪行,张总也不会那么嚣张;如果不是他们,我父亲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个地步……”
“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疯长的野草一样,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他想象着自己拿着刀,去找张总的场景:张总现在应该还在看守所外面的临时住所,身边没有那么多保镖,他可以趁张总出门的时候冲上去,让张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还可以去找王姐,让她为那天说的话道歉,让她知道被人戳心窝子是什么滋味;甚至可以去找老陈,把他曾经受到的刁难,加倍还回去。
“就算不能救父亲,也要让你们这些坏人痛苦!就算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垫背!” 这个疯狂的想法让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激动。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手指已经碰到了冰冷的门把手,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打开门,就能去买刀,就能去实现这个 “同归于尽” 的计划。
可就在他准备开门的瞬间,手指却突然停住了。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个个温暖的画面:小时候,父亲把他扛在肩膀上,去镇上看庙会,父亲的肩膀那么宽厚,让他觉得全世界都很安全;中学时,他考试没考好,躲在房间里哭,母亲坐在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说 “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好,妈相信你”;还有小李,上周在茶水间偷偷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说 “林一,你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这个你拿着,别饿坏了身体”;甚至还有检察院的王检察官,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递给他一杯热茶,说 “小伙子,别着急,我们会帮你的,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这些画面像无数根温柔的针,扎在他被愤怒和绝望填满的心上,让他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他靠在门上,双手抱着头,指甲深深嵌进头发里,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打架。
一个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别犹豫了!他们都把你逼到绝路上了,你还要忍吗?你父亲快不行了,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死,这样才解气!这样才算对得起你父亲!”
另一个声音却带着理智和温暖:“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真的拿着刀去伤害别人,就算报了仇,又能怎么样?你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失望,他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小李和王检察官那么相信你,你要是做了傻事,对得起他们的帮助吗?而且,你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不仅救不了父亲,还会毁了自己的一生,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忍心吗?”
这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复拉扯,像两只凶猛的野兽在撕咬他的灵魂。他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慢慢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腿间,身体像一片落叶一样,在冰冷的空气中剧烈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浸湿了他的裤子,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境。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飞不出去;又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退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抬起头,用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时间:凌晨一点零三分。他知道,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医院的催款短信里说,明天上午十点前必须缴清费用,否则就停止治疗。现在距离截止时间,只剩下不到九个小时了。
“父亲……” 他轻声念着父亲的名字,眼前又浮现出父亲昨天在病床上的样子,父亲那双浑浊却充满期盼的眼睛,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我不能让你死…… 绝对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缓缓站起身,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他伸出手,慢慢拧开了门把手 ——“咔嗒” 一声,门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的动作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苍白却坚定的脸。他沿着楼梯慢慢走下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楼梯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贴着的小广告已经发黄,有些地方还留着被撕过的痕迹,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走出楼道,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把拉链系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沿着路边慢慢走。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孤独。
路边的商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几家 24 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像黑暗中的孤岛。他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看到一家挂着 “7-eleven” 招牌的便利店,里面的灯光温暖明亮,透过玻璃门能看到货架上整齐摆放的商品。他犹豫了一下,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便利店走去 —— 他知道,里面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欢迎光临” 的电子提示音清脆地响起。店员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在做什么好梦。听到脚步声,她慢慢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林一,立刻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先生,晚上好,需要点什么?”
林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货架。他的目光在货架上快速扫过,心跳越来越快,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 在货架的第二层,整齐摆放着一排刀具,有银色的水果刀、黑色的美工刀,还有带着锯齿的剪刀,每一样都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像一个个等待被唤醒的武器。
他走到货架前,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把银色的水果刀。刀身大约有十厘米长,刀柄是黑色的塑料材质,上面印着一个小小的品牌 logo。他能想象到,这把刀握在手里的感觉,想象到它划破皮肤时的疼痛,想象到用它来 “解决问题” 的场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跳出来一样,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愤怒的声音:“拿起来!快拿起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一点点靠近刀身,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浑身一颤。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刀身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母亲的脸 —— 母亲坐在老家的炕头上,手里拿着毛线针,一边织毛衣一边对他说:“儿子,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做个好人,妈就满足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