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五金店前的驻足与抉择（2/2）

“水管爆了？那可得赶紧修，不然家里该淹了。” 阿姨放下手里的毛线针，站起身，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塑料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外面天这么冷，别冻感冒了。”

林一接过水杯，热水的温度透过塑料杯传到他手上，让他僵硬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他抿了一口热水，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男人跟在他身后，走到摆放扳手的货架前，指着一排银色的扳手说：“小伙子，你看这些都是活动扳手，左边的是小型号的，适合修家里的水管；右边的是大型号的，适合修水管主管道。你家里的水管应该是分管，选这个 10 寸的就行，大小刚好，价格也便宜，只要三十五块钱。”

林一走到货架前，盯着那些摆放整齐的扳手。它们的手柄大多是塑料材质的，有的是黑色，有的是红色，上面印着品牌的 logo；金属部分是银色的，表面经过抛光处理，反射着灯光，看起来很结实。他伸出手，轻轻拿起男人推荐的那把 10 寸扳手，手感沉甸甸的，比他想象中重一些。他转动扳手的调节旋钮，“咔嗒” 一声，扳手的开口大小发生了变化，调节起来很顺畅，没有卡顿的感觉。金属表面很光滑，边缘打磨得很圆润，没有锋利的棱角，不会划伤手。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可怕念头，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他刚才没有克制住自己，而是选择了一把更锋利、更结实的工具，比如那把放在货架最里面的重型扳手，后果不堪设想。那把重型扳手大约有 20 寸长，手柄是金属材质的，看起来很沉，价格标签上写着 “120 元”，如果用它来做冲动的事，很可能会伤人，也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就…… 就这个吧。” 林一把手里的扳手递给男人，声音还有些颤抖，手心已经布满了冷汗。

男人接过扳手，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放在柜台上：“行，就这个。三十五块钱，扫码支付就行，二维码在柜台上面。”

阿姨已经把水杯收了回去，正坐在柜台后面，微笑着看着他。林一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支付软件，找到扫码功能。他对着柜台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支付界面弹了出来，上面显示 “支付金额：35 元”。

可就在他手指要按下 “确认支付” 按下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他想起了小李转给他的两千块钱，想起了父亲还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想起了自己借遍亲友无果的绝望 —— 这三十五块钱，虽然不多，却是父亲手术费的一部分，是他现在能攒下的为数不多的钱。他甚至开始计算：如果他不买这把扳手，就能多给父亲买一盒营养品；如果他省着点花，这笔钱还能撑几天的饭钱……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迟迟没有按下确认键。眉头紧紧皱着，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一边是家里急需修理的水管，一边是父亲的手术费，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阿姨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她看着林一，温和地说：“小伙子，是不是钱不够啊？没关系，这扳手你先拿去用，等你有钱了再过来付也行。我们开这家店这么多年，街坊邻居都认识，不担心你跑了。”

林一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他看着阿姨慈祥的笑容，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在这个人人都为自己着想的城市里，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愿意相信他，愿意帮助他。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阿姨，钱够，我现在就付。是我自己有点走神了，不好意思。”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 “确认支付” 按钮。手机屏幕上弹出 “支付成功” 的提示，伴随着一声清脆的 “叮” 声，打破了店里的安静。

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林一心里突然轻松了一些，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拿起柜台上的扳手，对阿姨和男人说了声 “谢谢”，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不用谢，小伙子。” 男人笑着说，“修水管的时候注意安全，要是不知道怎么修，可以过来问我，我以前在水电公司干过，懂一点。”

“好，谢谢叔叔。” 林一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五金店。门帘落下，暖橙色的灯光被隔绝在里面，可他手里的扳手却带着五金店的温度，让他僵硬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

他沿着街道往前走，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一些。手里的扳手不再是他冲动的工具，而是他解决问题的希望 —— 他可以用这把扳手修好出租屋的水管，避免家里进一步被淹；他可以用修好水管节省下来的钱，给父亲买一盒营养品；他还可以在修好水管后，去 “诚信商贸公司” 附近蹲守，用合法的方式收集证据，比如躲在街角的隐蔽处，用手机长焦镜头拍摄，这样既不会暴露自己，也能拿到需要的证据。

他想起王姐和老陈昨天在茶水间的对话，想起他们说的 “电气学院资助方案都是内定的”，想起自己大学时被抢走的 “优秀学生” 名额 —— 这些不公正的事，确实让他痛苦，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些失望。可现在，他遇到了五金店的阿姨和叔叔，遇到了关心他的小李，遇到了坚持正义的王检察官，这些人的出现，像一束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路，让他明白，这个世界虽然有不公正，有黑暗，但也有温暖，有光明。

他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前，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扳手。金属表面反射着路灯的光，亮闪闪的。他突然觉得，这把小小的扳手，不仅能修好家里的水管，还能 “修好” 他此刻混乱的生活 —— 只要他坚持用正确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只要他不放弃心中的正义，就一定能渡过难关。

就在他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他掏出来看，是检察院王检察官发来的微信：“林一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收到了新的举报线索，掌握了张总与‘诚信商贸公司’洗钱的关键证据。今天早上八点，我们会对张总采取行动，你注意安全，不要靠近现场，以免发生危险。后续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

林一看到消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握紧手里的扳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希望。他反复看着消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 检察院终于要对张总采取行动了，父亲的手术费有了着落，他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他想起自己在深夜街头的崩溃，想起在五金店前的抉择，想起所有帮助过他的人 —— 小李的关心，五金店阿姨和叔叔的温暖，检察院王检察官的坚持。这些人，这些事，像一束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路，让他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他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手里拿着那把三十五块钱的扳手。他要去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张总很快就会受到惩罚，他的手术费也有着落了；他要去告诉母亲，不用再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还要用这把扳手，修好出租屋的水管，然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努力工作，不辜负所有帮助过他的人。

清晨的阳光渐渐洒满街道，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早餐店开始营业，飘出包子和豆浆的香味；清洁工推着清洁车，开始打扫街道；公交车缓缓驶来，载着早起的人们去上班 —— 这座城市渐渐苏醒，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林一走着走着，突然笑了起来 —— 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释然。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还会遇到不公正的事。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手里有工具，能解决生活中的难题；心里有光，能照亮前行的道路；还有那份从未熄灭的正义之火，能支撑他走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

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五金店。红色的 “便民五金” 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橱窗里的工具依旧整齐摆放着，门帘偶尔被掀开，透出里面的暖光。他想起自己在五金店前的抉择，突然明白，真正的勇气不是冲动行事，不是用错误的方式追求正义，而是在绝望中依然能保持理智，在困境中依然能坚守底线，用合法、正确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正义。

他握紧手里的扳手，推开医院的大门，朝着父亲的病房走去。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走廊里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有病人家属在低声交谈，有医生在讨论病情 —— 这里虽然充满了病痛和悲伤，却也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他走到父亲的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母亲正坐在床边，给父亲擦脸，父亲靠在床头，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比昨天好了一些。看到林一进来，母亲惊喜地说：“儿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林一笑着走到床边，把手里的扳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握住父亲的手，轻声说：“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张总很快就会受到惩罚，我的报销款也能拿回来了，你的手术费有着落了。”

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林一，嘴唇动了动，声音虽然虚弱，却很清晰：“好…… 好…… 儿子，你做得对，爸为你骄傲。”

母亲的眼泪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太好了，终于不用再担心了。你爸昨天还在说，怕连累你，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

林一看着父母的笑容，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生活将迎来新的开始。手里的扳手还放在床头柜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明亮的光，像一个小小的奖杯，见证着他的坚持和成长，也见证着正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