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匿名举报前的犹豫与准备（1/2）

四月的晚风裹着小区里玉兰花的淡香，轻轻钻进出租屋的窗台，书桌上那本《青云志：从废柴到仙尊》的书页被吹得 “哗啦” 昨晌，林一伸手按住纸页，指尖触到的不仅是微凉的纸张，还有刚打印出来的转账记录复印件 —— 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已经起了毛边，像极了他此刻被揉得皱巴巴的心。台灯的暖光在桌面上投下一圈光晕，他的影子缩在光晕边缘，随着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灯光忽明忽暗，就像他摇摆不定的思绪，在正义与顾虑之间反复拉扯。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转账记录上的数字，那些阿拉伯数字像一把把细小的刀，又一次剖开了他记忆里那些关于 “无背景” 的伤疤。想起在原来那家行政公司的日子，林一总觉得像一场漫长的噩梦，醒来后，那些被欺负的细节还清晰地刻在心里，挥之不去。

那是他刚毕业的第二年，揣着大学毕业证和满满的热情，挤进了这家看似体面的行政公司。入职第一天，部门经理张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林啊，咱们公司看重的是能力，好好干，有前途。” 那时的他信以为真，以为只要肯努力，就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站稳脚跟。可现实的冷水，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入职第三个月，部门接到一个为政府单位做活动策划的项目，张主任把任务分给了他和张晓萌。张晓萌是公司的老员工，仗着表哥是公司副总，平时在部门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不把普通同事放在眼里。接到任务后，张晓萌直接把一堆杂乱的资料扔给林一：“小林，我最近家里事多，前期的资料整理和方案初稿就交给你了，我最后把关就行。”

林一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心里虽有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 —— 他知道自己没有背景，只能靠多做事来证明自己。接下来的三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白天在公司收集数据、对接资源，晚上回到出租屋，对着电脑屏幕反复修改方案。出租屋的暖气不太给力，夜里冷得厉害，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指冻得发僵，却还是坚持把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到位。方案完成的那天早上，他顶着黑眼圈，把打印好的方案稿捧到张晓萌面前，期待着能得到一句认可。

可张晓萌只是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就把方案扔回他桌上：“这方案不行啊，太普通了，没有亮点，你再改改。” 林一心里一沉，追问：“哪里需要改？我可以根据你的要求调整。” 张晓萌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自己琢磨吧，我忙着呢。” 说完，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林一一个人对着方案发呆。

他没有放弃，又花了两天时间，重新梳理政府单位的需求，加入了几个新颖的互动环节，还特意制作了三维效果图，让方案更直观。当他再次把修改后的方案交给张晓萌时，却看到张主任正拿着一份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方案，笑着对张晓萌说：“晓萌啊，你这方案做得不错，思路清晰，创意也足，这次项目就交给你负责了。”

林一的大脑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他快步走过去，指着方案说：“张主任，这方案是我做的，张晓萌只是……” 话还没说完，张晓萌就抢过话头：“林一，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方案我也参与了很多，而且最后是我优化完善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张主任皱了皱眉，看向林一的眼神里满是不满：“小林，同事之间要互相配合，不能抢功劳。晓萌经验丰富，方案肯定有她的心血，你还年轻，多向晓萌学习。”

林一看着张晓萌得意的笑容，看着张主任偏袒的态度，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手里还攥着自己熬夜修改的草稿，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天真。那天中午，他躲在公司楼梯间里，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手机里传来母亲的消息：“儿子，最近工作累不累？别太拼了，照顾好自己。” 他看着消息，心里又酸又涩 —— 他不想让父母担心，可此刻的委屈，却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还有一次，公司要评选 “月度优秀员工”，奖金不多，但对林一来说，那是对他工作的认可。那个月，他完成了三个项目的对接工作，加班时间累计超过四十个小时，连周末都泡在公司里。部门同事私下里都说，这次优秀员工肯定是林一的。可结果公布那天，公告栏上写的却是王哥的名字 —— 王哥是部门里出了名的 “混日子”，那个月只完成了一个小项目，还频频出错。

林一忍不住去问张主任，张主任却含糊其辞：“小林啊，优秀员工评选要综合考虑，王哥虽然业绩一般，但资历老，对部门也有贡献。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 后来，他从同事小李（那时公司的另一个小李，和现在新公司的小李同名，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口中得知，王哥在评选前给张主任送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香烟，还请张主任吃了顿大餐。

那天晚上，林一一个人在公司楼下的公园里坐了很久。早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得他脸颊发疼。他看着远处写字楼里亮着的灯光，心里满是迷茫：为什么努力得不到认可？为什么没有背景，连争取公平的资格都没有？他想起父母在电话里的叮嘱：“在外面受了委屈别憋着，实在不行就回家。” 可他怎么能回家？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还等着他在城里站稳脚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种无力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一紧紧包裹。有一次，公司组织团建，去郊外的度假村。晚上自由活动时，张晓萌提议玩 “真心话大冒险”，轮到林一时，张晓萌故意问：“林一，你说你这么努力，怎么还是没什么成绩啊？是不是能力不行？” 周围的同事都跟着起哄，林一的脸瞬间涨红，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王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似解围实则嘲讽：“小林啊，别往心里去，晓萌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话说回来，有时候啊，光努力没用，还得有‘人’帮衬。”

林一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还是强忍着没发作 —— 他知道，自己没有背景，一旦和他们起冲突，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那天晚上，他躲在度假村的角落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母亲问他怎么了，他只能强装镇定：“妈，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后来，他还是没能逃过被排挤的命运。一次，公司的一份重要文件不见了，张主任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林一弄丢的，理由是 “只有你接触过这份文件”。林一反复解释自己已经把文件交给了张晓萌，可张晓萌却矢口否认：“我没收到啊，林一，你可别冤枉我。” 张主任当着全部门的面批评了林一，还扣了他半个月的绩效。林一看着张晓萌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看着同事们事不关己的眼神，终于明白，在这个没有公平可言的环境里，他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别人眼中的 “软柿子”。

直到被公司以 “工作失误” 为了辞退，林一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司大门时，心里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公平的职场环境，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

来到新公司后，林一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新公司的办公环境明亮宽敞，同事们也都很友好。尤其是小李，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总是热情地帮他熟悉工作流程，中午还会拉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部门经理张总更是对他格外照顾，经常在工作上指导他，还把几个重要的项目交给了他负责。

记得有一次，林一负责的一个校园推广项目遇到了难题 —— 合作学校突然提出要增加预算，否则就终止合作。林一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张总看出了他的焦虑，主动找他谈话：“小林，别慌，遇到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先去了解一下学校为什么要增加预算，是有什么额外需求，还是咱们的方案有遗漏。” 在张总的指导下，林一重新对接学校，发现是学校担心活动效果，想增加宣传渠道。他根据学校的需求，调整了方案，不仅没增加预算，还优化了宣传方式，最终顺利推进了项目。

项目结束后，张总在部门会议上特意表扬了林一：“小林这次表现得很好，遇到问题不慌不忙，还能主动解决，值得大家学习。” 林一坐在台下，心里满是感激 —— 他终于感受到了被认可的滋味，也渐渐找回了失去已久的信心。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公平的职场环境，终于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

可命运似乎总爱和他开玩笑。那天，他去行政部提交项目审批文件，路过一间办公室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里面的声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 那是张总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急躁和慌乱。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笔钱一定要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俩都得完蛋！” 张总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清晰地传进林一的耳朵里。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胆怯：“张总，我知道了，可财务那边最近查得严，我怕……”

“怕什么怕！” 张总的声音陡然提高，又很快压低，“你按照我之前说的做，把账目做平，没人会发现的。等这件事过去了，我给你升职加薪，保证你不吃亏。”

林一的心猛地一沉，他悄悄凑到门缝边，透过缝隙，看到张总正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行政部的一位员工。那个员工接过信封，手不停地发抖，脸上满是紧张。林一赶紧后退，转身快步离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来。

回到自己的工位后，林一的手还在发抖。他不敢相信，平时温和可亲、对他照顾有加的张总，竟然会做这种贪腐的事。他想起张总在部门会议上强调 “诚信是职场之本”，想起张总鼓励他 “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这些话此刻听起来，充满了讽刺。

接下来的几天，林一像丢了魂一样，工作时总是走神，甚至好几次把重要的数据填错。小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午休时拉着他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林一，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一看着小李真诚的眼神，心里很纠结 —— 他想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小李，可又担心会连累她。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最近项目太多，有点累了。”

小李皱了皱眉，却没有追问，只是说：“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要是工作上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晚上回到出租屋，林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打开手机，点开《青云志：从废柴到仙尊》，看到主角叶辰在修仙路上遇到不公时的场景 —— 叶辰在青云宗当外门弟子时，被内门弟子欺负，修炼资源被抢走，却依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努力地修炼，还暗中收集内门弟子滥用职权的证据，最终凭借自己的实力和正义，赢得了宗门的认可。

看到这里，林一的眼睛湿润了。叶辰和他一样，没有背景，没有天赋，却始终坚守正义，勇敢地对抗不公。他想起自己在原来公司被欺负时的无助，想起那时的自己多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现在，他有机会成为那个 “站出来的人”，他怎么能退缩？

可现实的顾虑，又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没有背景，在这座城市里，除了这份工作，他一无所有。如果举报不成，被张总发现了，以张总在公司的人脉，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开除。到时候，他不仅会失去工作，说不定在这个行业里都找不到下一份工作。

他想起远在老家的父母，父亲常年在工地上干活，腰伤很严重，却舍不得去医院看病，总是说 “忍忍就过去了”；母亲在家种着几亩地，还要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天黑才能休息。上次打电话，母亲还说：“家里一切都好，你在外面别太省，多买点好吃的，照顾好自己。” 要是他丢了工作，怎么对得起父母的期望？怎么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而且，他还担心会连累小李。小李是他在公司里唯一的朋友，平时总是帮他。要是张总知道是他举报的，说不定会迁怒于小李，给小李穿小鞋，甚至把小李也开除。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正义感，就把身边的人拖下水。

那些天，林一总是在深夜里醒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满是矛盾。他一遍遍地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是选择沉默，保住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还是选择正义，举报张总，却可能面临未知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