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房租催缴单与父母的电话(1/2)
十一月的晚风裹着湿冷的雾气,狠狠砸在出租屋的玻璃窗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林一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到楼下时,单元门口的声控灯已经坏了三天,物业说 “下周才能修”,他只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一步一步摸索着上楼。走到三楼门口,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门把手,就瞥见一张白色纸条被透明胶带粘在门上,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在昏暗里格外扎眼 —— 是房东王姐的房租催缴单。
他抬手撕下纸条,指尖蹭过粗糙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是王姐标志性的工整楷书,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林一租客,11 月房租 3200 元,缴费截止 11 月 25 日。逾期每日加收 5% 滞纳金,超 30 日未缴,将按《租赁合同》第 6 条终止租赁。房东王秀兰,联系电话 138xxxx5678。” 纸条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黑圈,像是在纸上打了个警告的烙印,提醒着他别想拖延。
林一捏着纸条,站在门口愣了足足半分钟。楼道里飘来邻居家炒菜的油烟味,混着孩子哭闹的声音和电视里的叫卖声,明明是热闹的生活气息,却让他觉得格外孤独。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11 月 20 日的日期和晚上 8 点 17 分的时间格外清晰 —— 距离缴费截止只剩 5 天,可他银行卡里的余额,早上看时还只有 1867 元。
上个月的工资到账 4200 元,扣除五险一金后只剩 3580 元,他给母亲转了 2000 元,剩下的 1580 元要应付水电费、交通费和吃饭。前几天买了两包感冒药花了 68 元,昨天给打印机换墨盒垫付了 125 元,现在钱包里只剩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不到 50 元。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楼道里潮湿的霉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打开房门,玄关处的声控灯闪烁了两下才勉强亮起来,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不大的客厅。沙发是他刚搬来时在二手市场花 300 元买的,米色的布料上沾着一块洗不掉的深色污渍,是前租客留下的;折叠餐桌靠在墙边,桌腿有些松动,每次吃饭都要垫张纸巾才能稳住;墙角的简易衣柜门早就关不严实,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几件外套,都是去年买的旧款。最显眼的是客厅中央的灯泡,接触不良了半个月,他一直没舍得换,每次开关都要抬手拍几下灯座,才能让光线稳定下来。
林一把背包扔在沙发上,背包拉链上周加班时被打印机勾坏了,裂开一道小口子,他用透明胶带粘了粘,却还是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笔记本边角。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把催缴单摊在桌上,又从背包里掏出钱包,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三张 10 元纸币和两枚 1 元硬币。他打开手机银行,看着余额数字,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像是这样就能让数字变多一点。
原本以为这个月能拿到绩效奖金,至少有 1500 元,这样就能轻松凑够房租,还能给父亲买些治疗腰伤的膏药。可谁知道,因为张晓萌剽窃方案的事,张主任在部门例会上说他 “工作配合度不足,影响团队进度”,不仅扣了他半个月绩效,连全勤奖都没了。他去找张主任解释,张主任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林一,别总找客观原因,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晓萌能把方案做好,你怎么就不行?”
他当时张了张嘴,想反驳说方案是自己做的,可看着张主任明显偏袒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他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该怎么办呢?” 林一双手撑着额头,指尖用力按压太阳穴,试图缓解连日加班带来的疲惫和焦虑。向同事借钱?他在办公室里被孤立了快半年,除了小陈,几乎没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小陈刚毕业不久,每月工资还要寄 1500 原来家里,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他实在不忍心开口。向家里要?母亲前几天打电话说,父亲的腰伤又犯了,去医院复查需要花钱,家里的玉米还没卖出去,他怎么能再给家里添负担?
他想起去年刚租这间房子时的情景。王姐当时笑着说:“小林啊,我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房租就给你便宜点,3200 元一个月,比别人少 300 元。” 那时王姐的老伴还能下床走动,偶尔会在楼下晒太阳,看到他还会打招呼。可今年开春后,王姐的老伴突然中风,只能卧病在床,医药费成了不小的负担,王姐的态度也变了,每次收房租都催得很紧,偶尔还会说:“小林,不是我催你,我家老周的药不能断啊。”
林一知道王姐不容易,所以每次都尽量按时交租,可这次,他是真的凑不出钱了。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王姐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通,王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喂,小林啊,是不是要交房租了?”
“王姐,您好。” 林一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是这样的,这个月我的绩效奖金被扣了,工资有点紧张,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下月初发了工资就立刻给您补上,保证不耽误您给叔叔买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能听到隐约的咳嗽声,应该是王姐的老伴。过了一会儿,王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小林啊,不是我不帮你,老周这个月要做康复治疗,需要不少钱,我也是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先交一部分?哪怕交 1000 元也行,剩下的你慢慢凑,别让我太为难。”
“我知道您不容易,王姐。” 林一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我明天就想办法凑 1000 元给您转过去,剩下的 2200 元,我下月初发了工资就补上,您看可以吗?”
“那行吧,你尽快。” 王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不会故意拖欠,可我这边实在周转不开,你多担待。”
挂了电话,林一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墙皮,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打开通讯录,翻到 “张主任” 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还是没敢拨通 —— 他知道,就算找张主任求情预支工资,对方也只会指责他 “工作能力不行,还总找借口”,说不定还会在部门里公开批评他,让他更难立足。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 “妈” 的名字跳动着,像一道温暖的光,却让林一的心里更慌了。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妈,您好。”
“儿子,吃饭了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熟悉的乡音,温和得像小时候盖的棉被,“今天天气预报说你们那边降温了,你有没有加衣服?别感冒了。”
“吃了,妈,我刚下班回来,煮了面条,放了鸡蛋和青菜,吃得很饱。” 林一撒谎了,他今天加班到晚上 7 点半,回来的路上只在便利店买了一个馒头,现在肚子还空着。他怕母亲担心,只能编造一个温暖的场景。
“那就好,别总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母亲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儿子,你爸今天去镇上医院复查了,医生说腰伤恢复得不好,需要去县里做理疗,还要买些进口的膏药,大概需要 1200 元。我想着…… 能不能跟你要点钱?”
林一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妈,没问题,我明天就把 1200 元打给您。您让爸别心疼钱,好好做治疗,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您别担心。”
“哎,好,好。”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还有一丝愧疚,“都怪妈没用,不能帮你分担,还总给你添麻烦。你在外一个人不容易,别太省着,该吃就吃,该穿就穿,别委屈自己。”
“妈,我不委屈。” 林一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强忍着泪水,不让声音发抖,“我现在工作挺顺利的,领导很认可我,下个月可能还会涨工资。您和爸在家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地里的活能干多少是多少,别勉强。”
“知道了,知道了。” 母亲笑着说,“你爸刚才还跟我说,想你了,说等你回来,要跟你喝两杯,尝尝他酿的米酒。”
“等我忙完这阵就回去,大概下个月中旬吧。” 林一连忙说,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工作上的事一堆,经济压力又大,可他不想让父母失望,只能先许下一个承诺,“到时候我给您带城里的点心,还有爸喜欢的茶叶,让您二老尝尝鲜。”
“不用带那些,浪费钱。” 母亲连忙说,“你能回来就好,家里啥都有。对了,你那边房租交了吗?别拖欠人家的,咱们做人要讲信用,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林一心里一慌,连忙说:“交了,妈,我月初就交了,您放心吧。” 他不敢告诉母亲房租还没凑够,怕母亲夜里睡不着觉,更怕母亲偷偷从家里的积蓄里拿钱给她,那可是父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养老钱。
“那就好,那就好。” 母亲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注意安全、按时休息,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林一靠在椅背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 一边是 1000 元的房租预付款和 1200 元的父亲医药费,一边是银行卡里仅剩的 1867 元,一边是工作上的排挤和倾轧,他觉得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风瞬间涌了进来,吹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一些。楼下的路灯亮着,照亮了狭窄的街道,偶尔有骑着电动车的人匆匆经过,车筐里放着刚买的菜,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林一想起刚毕业时的梦想,那时他拿着大学毕业证,站在城市的天桥上,心里满是憧憬,想在这里找一份好工作,买一套小房子,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住。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 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连基本的生活都快维持不下去。
“不能放弃,不能认输。”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再难也要坚持下去,为了父母,也为了自己。”
林一关掉窗户,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个鸡蛋、一棵白菜和半袋面条,都是上周买的。白菜的叶子已经有些发黄,他挑了几片还新鲜的,又拿出两个鸡蛋,准备煮一碗面条。锅里的水烧开了,他把面条下进去,看着面条在水里翻滚,想起小时候母亲煮的面条,里面会放很多调料,还有他喜欢吃的香肠和豆腐泡,那时的日子虽然不富裕,却很幸福。
面条煮好了,他端到餐桌上,加了一点酱油和醋,慢慢吃了起来。面条没有什么味道,却能填饱肚子。他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凑钱 —— 明天可以去问问公司能不能预支一部分工资,或者找个兼职做,哪怕是周末去发传单、做服务员,也能挣一点钱。
吃完面条,他收拾好碗筷,又坐到餐桌旁,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兼职信息。网上的兼职五花八门,有刷单的,有打字的,还有做任务的,可很多都是骗局,他不敢轻易尝试。他想起自己大学时学过 ps,还拿过设计比赛的三等奖,或许可以接一些简单的设计活?他打开几个设计平台,注册了账号,上传了自己以前做的海报和画册,希望能接到订单。
忙到半夜 11 点,他才洗漱完躺在床上。窗外的风声依旧,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全是房租、医药费和工作的事。他拿出手机,翻到小陈的微信,想跟小陈倾诉一下,可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发消息 —— 他不想给小陈添麻烦,也不想让小陈看到自己的窘迫。
第二天早上,林一 6 点就起床了,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他想在上班前去公司附近的兼职中介看看,有没有能当天结工资的兼职。中介公司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门口贴着各种兼职信息,五颜六色的纸张贴满了整面墙。他走进店里,里面挤满了人,大多是和他一样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焦虑和期待。
“小伙子,想找什么样的兼职?” 中介的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红色的外套,说话很热情。
“我想找周末的兼职,最好是能当天结工资的,体力活也可以。” 林一说。
“当天结工资的有不少,发传单、做促销、餐厅服务员,你想做哪个?” 姑娘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各种兼职信息,“发传单的话,周六周日两天,在商场门口发,每天 8 个小时,150 元一天,当天结;餐厅服务员的话,晚上 6 点到 10 点,120 元一天,管一顿饭。”
“我选发传单吧,时间比较灵活。” 林一说,他周末还要写文化节的总结报告,发传单的工作时间相对固定,能挤出时间来写报告。
“行,那你填一下信息,周六早上 8 点半在市中心商场门口集合,到时候会有人给你安排工作。” 姑娘递给他一张表格,“记得带上身份证复印件,到时候要登记。”
林一填好表格,又回去取了身份证复印件,交给中介姑娘。走出中介公司时,天已经亮了,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早餐店飘来包子和豆浆的香味,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还是没舍得买,只是在路边的水龙头接了点水喝。
到了公司,林一如往常一样提前到岗,开始打扫办公室卫生。他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办公桌,连键盘缝隙里的灰尘都擦得干干净净。张晓萌踩着点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杯星巴克咖啡,身上穿着新买的羽绒服,看到林一在打扫,嘴角撇了撇,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刷购物软件。
李姐和老郑也陆续到了,李姐看到林一,笑着说:“林一,这么早就来了?真是勤快,难怪张主任总说你踏实。” 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林一知道,李姐是怕得罪张晓萌,故意说些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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