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降频之炉（1/2）

“规则代谢”的设想，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铁炉堡的研究者心中激起了远超预期的涟漪，也带来了更深层的寒意与希望交织的漩涡。

“让我们的身体，去适应新世界的‘规则营养’？” 生理与医学首席研究员韩秋，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女性，在专项研讨会上首先提出了最尖锐的质疑，“教授，老曲，我理解你们的思路。但请清醒一点——我们谈论的是颠覆碳基生命数十亿年演化的基础！我们的dna编码的是基于分子键、酶促反应、atp供能的代谢蓝图。新世界的‘规则’，本质是信息与能量的某种有序结合态，它不遵循我们的化学规律。强行‘接入’，最可能的结果不是进化，而是……系统崩溃，或者不可控的异化。想想那些被深渊污染扭曲的怪物！”

她的担忧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研究者的心声。生存固然迫切，但若要以失去“人类”的本质为代价，这种生存是否还有意义？

周教授沉默片刻，缓缓道：“韩主任的顾虑非常现实。我们当然不是要瞬间改造所有人的身体。我说的‘适应’，更倾向于一种外部的、可控的‘辅助系统’。”

他调出全息图，展示了一个简陋的、多层结构的球体模型。“看，这是基于我们现有灵性交互技术和‘锈蚀之心’秩序涂层改进的设想——‘降频共鸣炉’。”

模型内部结构复杂：最外层是经过处理的“镜面灌木”衍生物质，用于稳定外部规则扰动；内层嵌套着特殊处理的旧时代硅基芯片阵列，作为灵性信号放大与规则频率调制核心；核心舱则是一个生物兼容性材质构成的、可容纳单人的封闭环境。

“它的工作原理不是直接转化规则为糖类，”周教授解释道，眼中闪烁着构想的光芒，“而是尝试创造一个局部的、‘降频’和‘过滤’后的规则环境。我们都知道，新世界的规则背景辐射蕴含着庞大但‘高频’、‘陌生’的能量-信息流。‘降频炉’的目标，是通过精确的灵性引导和物质界面的层层调制，将这些‘高频’规则，转化为我们身体细胞能够勉强识别、甚至可能加以利用的、极其温和的‘低频规则余波’。”

“同时，”老曲补充，指着模型核心舱内壁上预置的、类似神经网络接口的细密纹路，“参与者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主动引导自身的生物电场与灵性，与‘降频炉’的运作同步。这不仅仅是被动接受，更是一种主动的‘协调’与‘学习’。我们不强求身体直接吸收‘规则营养’，而是希望在这种协同状态下，减缓我们基于旧规则的细胞代谢对有限传统资源的消耗，甚至……激发细胞本身潜在的、未被察觉的、对有序能量的‘泛化利用’能力。”

“这听起来像是……用灵性和技术，为我们衰朽的旧躯体，搭建一个临时的、人工的‘规则生命支持系统’？”林风总结道，眉头紧锁，“风险呢？”

“巨大。”老曲坦然，“首先，技术失败风险。‘降频’过程可能失控，导致核心舱内规则紊乱，对参与者造成直接的精神或肉体规则性损伤，甚至引发不可逆的同化。其次，生理未知风险。即使成功‘降频’，那些‘低频规则余波’对身体的影响完全未知，可能是温和的滋养，也可能是缓慢的毒性累积或诱发突变。最后，心理与存在性风险。长期处于这种与自身生命基础格格不入的规则环境中，对人的自我认知、精神状态会产生何种冲击？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会场再次陷入沉默。赌注是参与者的生命和身为“人”的完整性。

“我们需要志愿者。”周教授最终说道，声音平静而沉重，“不仅是勇敢，更需要高度的灵性控制力、坚定的意志和对风险有清醒认知的人。实验将从小剂量、短时间开始，全程严密监控，随时准备中断。”

出乎意料，报名异常踊跃。绝境之中，对“可能性”的渴望压倒了恐惧。最终，第一批志愿者由五名灵能亲和度高、意志坚定的探索队员和研究者组成，林风坚持将自己列入名单。

“降频之炉”的原型机在高度戒备下搭建完成。它看起来像一个布满奇异脉络的金属蛋壳，内部仅容一人盘坐。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通向外部监控阵列和紧急中断系统。

第一次实验，仅计划运行十分钟，目标仅仅是“成功启动并维持稳定降频场，监测志愿者基础生理反应”。

志愿者李锐，前侦察兵，灵能稳定，性格沉稳，第一个进入炉内。舱门闭合，外部指示灯亮起幽蓝光芒。

“启动一级灵性共鸣阵列。”老曲在控制台前下令。

外部，十名辅助灵能者开始同步，他们的意念通过改进的芯片阵列放大、调制，注入炉体。炉壁内层的“镜面灌木”衍生物质开始微微发光，发出低沉的、稳定的嗡鸣。

“检测到规则场建立，频率……正在从环境背景值下降……下降速度符合预期……”监测员汇报。

炉内，李锐感到一种奇异的“剥离感”。不是空气被抽走，而是某种更基础的“背景噪音”在远离。他依照训练，集中精神，想象自己的生命场如同水母的触须，轻柔地探向炉壁，尝试与那正在建立的、陌生的“低频场”同步。

最初几分钟，除了轻微的耳鸣和方向感模糊，并无特殊感觉。生理读数平稳。

第七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