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灰烬纪元的第一个黎明（2/2）

老曲蹲在水边，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灰白。他再次尝试将意识延伸出去，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灰水之泽给他的感觉，与“镜面灌木”或“灰绿植被”都不同。更加深沉，更加……“包容”。仿佛一切混乱、一切杂质、一切过往，最终都会被它接纳、沉淀、归于平静。他仿佛能“听”到水底那层层叠叠的沉积岩中，封存着旧世界无数破碎规则的“叹息”，但那叹息中已无痛苦，只有一种归于寂然的“完成感”。

就在他的意识触及水面下一小片区域时，他忽然感到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波动”。

那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感觉……像是一段被精心封装、投入深水的“留言”，又像是一颗沉睡在规则基底中的、带有特定印记的“种子”。

波动中，似乎包含着关于“平衡”、“引导”、“观察”的模糊信息，以及一丝……淡淡的、属于“苏晨”的、平静的关注。

老曲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他……他真的还在……”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老曲，你发现什么了？”林风注意到他的异样。

老曲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摇了摇头：“还不确定……需要更多研究。但这片水泽……不简单。它可能不只是‘承载’，更是某种……‘记忆库’或‘孵化器’。”

探索队带着满满的困惑、零星的数据和几份小心翼翼的样本返回了铁炉堡。初次探索没有找到食物和水，却带回了一个更根本的认识：生存的关键，不在于寻找旧世界的替代品，而在于学习和适应这个新世界的全新规则。

就在探索队返回后不久，负责监控全局的研究员有了新的发现。

“能量流动图谱显示，以四大神骸转化区为核心，新世界的规则能量在以极其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循环’！”研究员指着屏幕上复杂的、缓慢流动的光带，“‘灰绿植被’区吸收规则微光，释放稳定秩序；‘雕塑’区锚定和‘打磨’规则；‘能量涡流’区进行‘锻造’和‘塑形’；‘灰水之泽’进行‘沉淀’和‘承载’。能量在这些区域之间流动，形成一个……初步的、全球性的‘规则生态循环’！”

“而我们铁炉堡，”周教授看着屏幕，铁炉堡的位置上，一个相对明亮的光点正微弱地与最近的“雕塑”区（白虎）和稍远的“灰绿植被”区（青龙）产生着能量交换，“似乎因为这个‘规则生态’，获得了比单纯依赖残余屏障更稳定的环境。我们之前观测到的、堡垒内环境的缓慢‘优化’，可能就源于这种能量交换。”

“我们需要主动介入这个循环。”林风目光锐利，“不是掠夺，而是……找到我们的‘生态位’。我们能为这个循环提供什么？又能从中学到什么、获得什么？”

生存的课题，从寻找物资，转变为理解并融入一个全新的、活着的“规则生态系统”。

灰烬纪元的第一个“黎明”（虽然没有日出），就在铁炉堡幸存者们面对全然陌生的规则、开始蹒跚学步的探索与思考中，悄然度过。

天空依然是那永恒的灰烬色，金绿色的光点无声飘落。

新生的世界，沉默地运转着它那套复杂而陌生的规则。

而第一批属于旧纪元的“移民”，正艰难地睁开双眼，试图读懂这片由痛苦与希望共同熔铸的、余烬中新生的……世界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