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地脉低语(1/2)

那声尖啸穿透夜空,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脑海。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意识里炸开——痛苦、混乱、饥饿,以及某种扭曲的欢愉。洞内,刚刚陷入浅眠的人们全部惊醒,李莉和小赵甚至捂着耳朵在地上蜷缩起来。

“安静!”刘猛低吼,但他的手指也在颤抖。

只有顾九歌依旧盘膝坐在阵眼处,闭着眼,呼吸平稳。三块山灵玉在她身前悬浮,散发的白色光罩纹丝不动,将尖啸的负面影响隔绝在外。

尖啸持续了约二十秒,然后戛然而止。

但余波还在扩散。

顾九歌的神识能“看”到:以北方“摇篮”为中心,一圈暗红色的能量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扫过大地。涟漪所过之处,所有感染者的“伪魂火”都暴涨了一倍,行动速度、攻击性、甚至出现了一些基础协同——三五个丧尸开始懂得从不同方向包围猎物了。

而更深处,那些被法则碎片深度改造的实验体或特殊感染者,它们的魂火则开始……分化。有的变得更狂暴,有的却突然冷静下来,像接受了统一指挥的士兵。

“摇篮在升级。”顾九歌睁开眼,金色的神血在她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它从被动收集‘素材’,转向主动改造环境了。”

张昀扶着岩壁站起,脸色苍白:“那我们……”

“暂时安全。”顾九歌看向洞口的光膜,“山灵玉的净化规则和它的污染规则是互相克制的。但这个安全期——”她伸手触碰悬浮的“净化”玉石,表面蛛网般的裂纹又加深了些,“不会太长。”

苏晚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剧烈咳嗽,又呕出几口黑色粘液。但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模样,虽然布满血丝,却清明了。

“我……刚才……”她声音嘶哑。

“你体内的污染被暂时压制了。”顾九歌说,“但记住,那是压制,不是清除。任何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者靠近高浓度污染源,都可能让它再次失控。”

苏晚默默点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还能隐约看到暗红色纹路的轮廓,像淡化的疤痕。

“顾姐,”小赵突然指着洞外,“雨停了。”

确实,灰黑色的粘稠雨不知何时停了。但天空并没有放晴——云层变成了一种暗沉沉的紫红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山顶。月光透过云隙洒下,染着病态的橘黄。

顾九歌站起身,走到洞口。净化光膜外,山林在异样的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轮廓。那些松树扭曲的枝干像痉挛的手指,暗红色的苔藓在发光,像无数微小的眼睛。

而远处,大约五公里外的山脚下,有火光。

不是一处,是十几处,分散成扇形,正在缓慢地、有条不紊地向山上移动。

“他们找来了。”刘猛握紧钢管。

“是那些穿灰制服的人?”老王声音发抖。

“不一定。”顾九歌凝视着那些火光,“但肯定和‘摇篮’有关。那声尖啸除了升级感染者,应该还有定位功能——所有高契合度‘种子’都会像灯塔一样暴露。”

她回头看向苏晚,以及那两个依旧昏迷的实验体。

“我们就是灯塔。”

山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岩壁上渗下的水滴声,嗒,嗒,嗒,像倒计时。

“那……怎么办?”张昀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顾九歌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回石室中央,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上。冰冷坚硬的岩石,但在神识的细微感知中,她能感觉到——地底深处,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脉动。

那个和林文远留言中“更古老的东西”相关的心跳。

更关键的是,刚才布阵时她泄露的那一丝神性气息,似乎和那个存在产生了某种……共鸣。现在,心跳的节奏正在缓慢调整,逐渐和她呼吸的频率同步。

“下面有路。”顾九歌站起身,“林文远是从这里离开的,他提到的‘更古老的东西’就在深处。也许——”

她看向手中裂纹最多的“净化”玉石。

“——也许那里有更多的山灵玉,或者其他能对抗污染的东西。”

“你要下去?”刘猛皱眉,“太冒险了。如果下面是什么怪物……”

“留在这里是等死。”顾九歌平静地说,“外面的追兵最多三小时就会搜到这里。这个山洞只有一个出口,一旦被堵住,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她环视众人:“兵分两路。我带苏晚和七七下去探查。刘猛、张昀,你们负责其他人,守住洞口,尽量拖延时间。如果守不住——”她指向石室角落那个向下通道,“就下来汇合。”

“苏晚?”李莉不解,“她的状态……”

“正因为她的状态,才要带她下去。”顾九歌看向那个年轻女子,“她体内的污染和净化之力正在僵持,这种‘平衡态’可能会对下面的东西产生特殊反应。而且——”

她顿了顿。

“——而且如果下面真有危险,她的失控也许能成为一张意外的牌。”

这话说得很冷酷,但没人反驳。末日里,任何可利用的资源都要榨干价值,包括人。

苏晚自己也没有反对。她默默站起,虽然脚步虚浮,但眼神坚定:“我带路。我……对山的气息比较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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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通道比想象中狭窄,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岩壁湿滑,长满墨绿色的地衣,散发着浓郁的土腥味和某种草药香。顾九歌打头,七七蹲在她肩上,苏晚跟在后面,手里举着一支小型手电——从灰制服越野车里搜来的物资之一。

通道倾斜角度很大,一路向下。走了约十分钟,坡度突然变缓,前方出现一个较为开阔的溶洞空间。

但这里的景象,让两人一猫同时停下了脚步。

溶洞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穹顶高约十米,垂落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但那些钟乳石不是常见的灰白色,而是半透明的琥珀色,内部流淌着暗金色的微光,像凝固的蜂蜜。

地面平坦,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银色苔藓,踩上去柔软而有弹性。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中央那片“水池”。

那不是水。

是某种粘稠的、泛着珍珠光泽的银色液体,表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琥珀色钟乳石的光。池子不大,直径约三米,但顾九歌能感觉到——整个溶洞、乃至整个山脉的灵脉,都以此为枢纽在缓缓流动。

而池边,盘膝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具干尸。

尸体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身上的衣服已经风化得只剩碎布,但骨架完好,甚至隐隐透着玉质的光泽。在尸体的膝上,放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满了和山洞岩壁同款的象形符号。

苏晚的手电光扫过干尸的脸,突然低呼:“是……老祭司?”

“你认识?”顾九歌问。

“不……不是本人,但穿着很像。”苏晚的声音发颤,“我们寨子历代祭司的葬服都是这种制式,袖口绣着山形纹……可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距离西南山区一千多公里……”

顾九歌走上前,没有碰尸体,而是看向那块石板。

这次的符号她能看懂一部分了——不是靠语言知识,而是符号本身传递的“意境”。石板记录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记忆”:

一个穿着祭司服饰的老者,带领一群山民跋山涉水,从西南来到这片山脉。他们携带着三块“山心石”(也就是山灵玉),一路躲避着某种“从天而降的污秽”。最后,老者独自进入这个溶洞,以自身为祭品,激活了山灵玉,布下了覆盖整片山脉的净化场。

但净化场只能延缓,不能根除。

污秽的源头——那些“外来规则”——已经深深扎根在这个世界的地脉中。老者在生命最后一刻预见到:终有一天,污秽会爆发,天地变色,生灵涂炭。

而他留下的最后信息是:

“若后来者得见此碑,说明最坏的时代已至。山灵玉只能庇佑一隅,若要净化天地,需寻‘地脉源眼’。源眼深处,沉睡着此界最初之灵。然唤醒祂需三物:纯净之血、未污之魂、以及……愿为天地赴死之心。”

顾九歌的手指抚过最后几个符号。

“最初之灵……”她喃喃。

七七从她肩上跳下,小心翼翼靠近那池银色液体。它伸出前爪,轻轻触碰液体表面——

涟漪荡开。

整个溶洞的琥珀色钟乳石同时亮起!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某种穿透性的温暖,照在身上时,苏晚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像遇到沸水的冰,迅速消退。她闷哼一声,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头顶灌入,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所过之处,那些被污染侵蚀的细胞都在欢呼、重生。

“这池水……”她难以置信。

“不是水。”顾九歌蹲下身,掬起一捧银色液体——液体在她掌心没有流散,而是聚集成一个完美的球体,内部有星辰般的光点在流转。

“这是浓缩到极致的地脉灵气,混合了这座山脉千万年来沉淀的‘守护’规则。”她看向干尸,“老祭司用生命做引子,将三块山灵玉的力量导入地脉,在这里制造了一个……‘净化之心’。”

她松开手,液球落回池中,溅起的涟漪扩散到整个溶洞。随着涟漪,那些琥珀色钟乳石的光芒开始有节奏地明灭,像在呼吸。

而更深处,那个缓慢的心跳声,变得清晰了。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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