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前往广州(2/2)
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出声。他们知道,上官孤云做出决定时,从不会多解释。
话音落下,他人已跃出院门,身形一晃,消失在街角。双剑在身,战袍未换,正是最适合长途奔袭的状态。他没带任何补给,也没通知任何人,只凭一双腿和体内不断循环的真气,追了上去。
他知道这一走可能会打乱部分部署,但他更清楚——有些线索,错过了就再也抓不回来。
那灰衣人一路穿巷越街,几次绕路,明显是在甩掉追踪。可上官孤云根本不需要盯着他的背影。他听风辨位,靠的是对方踩地的节奏、呼吸的频率、衣料摩擦的声响。哪怕隔着三堵墙,他也知道那人有没有停下。
追到城外十里坡,灰衣人突然拐进一片乱石林,把布包塞进石缝,转身欲走。上官孤云没有现身,而是藏在高处,等了半炷香时间,才悄然靠近。
他挖出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纸符,上面画着扭曲的骷髅纹,边缘沾着暗红粉末。他用指尖蹭了点闻了一下,立刻皱眉——是血煞门的“引魂咒”,专用于操控死尸或炼制傀儡。
果然是他们的人。
他把符纸重新包好,放回原处,自己则沿着灰衣人来路反向追踪。两日后,抵达广州城外。
广州本是通商大埠,往日码头船只往来如织,街头叫卖声不绝。可如今刚进城门,他就察觉不对劲。
街上行人稀少,商铺多数半掩着门板,茶馆里没人说话,酒肆空荡荡不见一个醉汉。几个衙役挎刀巡街,眼神扫过百姓时像在查贼。
他走过一家药铺,门口堆着大量朱砂、雄黄、硫磺,数量远超日常用量。掌柜坐在柜台后打盹,可桌上账本翻开的一页写着“黑狗血三斤”“童便五碗”。
他又转进一条小巷,晾在竹竿上的黑布随风轻摆,布角残留着褐色污渍。他伸手摸了摸,干硬发脆——是陈旧血迹。
孩童在巷口玩耍,嘴里哼着歌谣:“骷髅笑,血花开,夜里鬼抬棺,谁也不许来……”
这调子听着耳熟。他记起来了,十年前在漠北见过类似的童谣,那时血煞门正在当地秘密祭炼“九阴尸傀”。
他站在桥头,手按孤云剑柄。忽然间,剑穗轻轻一震,发出细微嗡鸣。这不是风吹的,也不是他动作引起的。这是佩剑与体内真气共鸣的反应,只有在接近极阴极煞之物时才会出现。
他低声说:“你们果然藏在这儿。”
他没急着动手,也没去找官府打听。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敌人躲得更深。他需要一个落脚点,一处能看清全城动静的地方。
他走进西市一间不起眼的客栈,要了二楼最靠里的房间。老板是个驼背老头,递房牌时手有点抖,眼神不敢直视他。
“最近城里不太平?”上官孤云随口问。
老头摇头:“没事,都好好的。”
“那怎么客人这么少?”
“天气热,大家不出门。”老头说完赶紧低头擦桌子,不再搭话。
上官孤云没再多问。他上楼后先关窗,再检查床底、梁上、墙角,确认无机关陷阱,才把双剑挂在墙上。
他坐到桌边,从怀中取出那张引魂符,摊在桌上。又掏出火折子,点燃一角。符纸烧起来时,火焰呈幽绿色,还带着一股腐臭味。
就在火苗快要熄灭时,一缕极淡的香气飘了出来——是“断魂引”的味道,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粉,常被血煞门用来控制心智。
他立刻想到慕容泽春之前提到的事:有人高价收购雪麟草,买主用血煞门暗记付款,交易后总有流浪汉失踪。
线索对上了。
这些人不是单纯逃来广州,而是在这里重建据点,继续炼傀、控人、布阵。他们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招募本地帮派,暗中渗透。
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天色渐暗,街角有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抬着一口小棺材匆匆走过,棺材缝隙渗出黑水,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
他眯起眼。
这种棺材不该出现在白天,更不该由活人抬。按照江湖规矩,载有尸傀的棺木必须夜行,且需插招魂幡。这些人故意反其道而行,是在试探官府反应,还是想引某些人现身?
他正想着,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个穿着粗布衣的汉子走进客栈,一人背着个麻袋,另一人手里攥着一张黄纸。他们直接上了三楼,进了最东头的房间。
上官孤云耳朵微动,听见那房间里传出低沉的念咒声,还有铁链拖地的响动。
他轻轻推开房门,贴着墙壁走出去。楼梯老旧,稍重一点就会吱呀作响。他屏住呼吸,一步步往上挪。
刚到三楼拐角,对面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里面扫出来,目光冰冷。
上官孤云立刻退后一步,装作刚上楼的模样,咳嗽两声,慢悠悠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
那只眼看了他几秒,门缝缓缓合上。
他回到二楼,没进屋,而是蹲在楼梯口,耳朵贴着扶手。木质结构传声极好,三楼的动静隐约能听清。
“……明日子时,南门老义庄集合,祭品已备齐七具,只差一名纯阳童男。”
“上面说了,这次不能再出岔子。上次在杭州败给那个姓上官的,死了三十多个兄弟。”
“放心,这次请了新护法,据说练成了‘血婴大法’,连武皇境都能吸干。”
“可那家伙真来了怎么办?听说他一个人杀了我们一百多人。”
“哼,广州不是杭州。这儿有我们的根,有内应,有阵法。他敢来,就让他变成第八具祭品。”
声音渐渐低下去,接着是铁链拖动、门闩落锁的声音。
上官孤云慢慢站起身,脸上没有表情。但他右手已经握紧了剑柄,指节发白。
他转身回房,从包袱里取出一套黑色短打,换下战袍。又把孤云剑缠上布条,防止反光。最后将寒霜剑藏进袖中,只留一个剑柄在外,随时可抽。
他打算今晚就去南门老义庄看看。
但不能硬闯。他得弄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什么修为,有没有布置阵法。更重要的是——那个所谓的“新护法”,是不是真的练成了邪功。
他吹灭油灯,靠墙坐着,闭目养神。体内的真气缓缓运转,驱散长途奔袭带来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打更声。
三更天。
他睁开眼,站起身,轻轻推开窗户。夜风扑面,带着一丝腥气。
他翻身跃出,落在隔壁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城南的老义庄坐落在乱坟岗边上,围墙塌了一半,门板歪斜挂着。院内杂草丛生,几口破棺材横倒在地上,棺盖裂开,露出里面枯骨。
他伏在墙外一棵枯树上,盯着正屋。
屋里亮着绿灯笼,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手持长矛,眼神呆滞,脸色泛青。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忽然,屋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红袍,头戴面具,身形瘦小,走路时脚不沾地,像是漂浮着前进。他手里提着一个陶罐,走到院子中央,把罐子里的东西倒在一口新棺材上。
液体落地时冒出白烟,还伴随着轻微的嘶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棺材里挣扎。
上官孤云瞳孔一缩。
那是人血混合着毒粉,正在激活尸傀。
他正准备靠近些查看,忽然感觉腰间的孤云剑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也不是他自己动的。
是剑在警告他。
危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