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2/2)

平刚城县令府邸,正厅之内。

郭嘉略带困惑地望着自家主公,轻声问道:“主公,如今我军已成功击溃叛军,平定幽州内乱,为何不见您面露喜色,反而忧心忡忡?莫非还有什么隐忧?”

凌目光扫过厅内文武官员,轻叹一声,说道:“唉,诸位,寡人方才在思索,是否应继续追击张举等叛军首领。”

听闻主公此言,在场文武皆露不解之色,尤其是追随凌最久的张飞、关羽、臧洪、韩忠等将领。

以往沙场征战,主公从不犹豫,向来对敌人穷追不舍,如今为何竟考虑是否放过张举一众?

张飞性子直率,不懂便直接发问:“主公,何须想得如此复杂?那张举竟敢公然自称天子、举兵 ** ,我等身为大汉将士,理应将其诛灭。剿灭张举一众叛军首领,也好向洛阳朝廷有所交代。”

“主公,我等赞同张将军之言!”关羽、臧洪、韩忠、郭嘉、贾诩等人纷纷点头附和。

凌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缓缓解释道:“翼德所言不无道理,然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我身负幽州牧一职,需为全州十一郡县的黎民百姓担负起责任。

眼下幽州历经三场大战,民生困顿,田地荒芜,经济萧条,百姓生活实在艰难。

此外,我大量购入黄巾战俘约五六十万,又招募流民三四十万,骤然增添百余万人口,便等于多出百万张口要吃饭。

若不能尽快妥善安置,恐怕会引发民间动荡。

我本计划迅速攻下平刚城,斩杀张举等贼首,尽快平定幽州东部的叛乱,之后便可专心整顿境内民生。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张举等人竟率军成功突围,朝乌桓草原方向逃去。

若此时派兵追剿张举残部,恐怕会将整个幽州搅得一团乱;但若不追剿,又担心无法向洛阳朝廷交代。

我正为此事烦恼。奉孝、文和,你们可有什么妙计为我分忧?

在场的文武官员听了君主的解释,都明白他此刻的忧虑。

君主不仅是燕 ** 爷,更是当朝骠骑大将军兼幽州牧,掌管幽州十一郡三百五十万百姓的生计。

关羽、张飞、臧洪、典韦、韩忠等人皆为武将,领兵作战自不在话下,但论及治理州县、处理民生政务,便束手无策了。

郭嘉与贾诩相视一眼,神情从容平静。二人皆是军事谋略之才,虽不专精州郡治理,但简单处理一州民生事务也并非难事。

郭嘉上前一步,含笑拱手禀报:“启禀君主,此事其实并不复杂。幽州境内确需尽快治理,但张举等贼首也不可不追。

依臣之见,我们可分两路行动:君主可先领兵返回蓟城处理政务,追剿张举残部的任务,不妨交由在座诸位将军。

其实也不必大费周章。昔日鲜卑与乌桓联军二十万南下劫掠,便在渔阳战场被君主亲率五千黄金火骑兵大败。”

一场大战便歼灭俘获敌军十万之众,自此敌军只要听闻王上威名便心惊胆战,惶恐难安。

草原胡人虽过着原始粗犷的生活,却格外崇尚强者风范。

王上身为大汉帝国首屈一指的名将,只需派遣一支精锐前往乌桓王庭施压,逼迫当地权贵交出张举等叛党首级。

那些早已被王上震慑的乌桓贵族,必定会顺从地将张举一众逆贼缚手献上。

但为稳妥起见,还请王上另遣大将率军在后策应。

老谋深算的贾诩轻抚长须,含笑赞许:“奉孝此计甚妙!”

凌闻言舒展眉头,发觉自己先前过于执着军事征伐,竟忽略了外交手段。凭借他在北方草原的威望,本可更从容地化解危机。

想通此节,凌欣然采纳军师建议:“便依奉孝所言。”

他转而望向武官队列下令:“云长即刻率领一万黄金火骑兵奔赴乌桓王庭。若其拒不交出叛党,不必与主力硬撼,可率轻骑扫荡草原散部。”

“既然乌桓人常年侵扰幽州边境,也该让他们尝尝部落遭劫的滋味。此次所得战利品,四成充入国库,六成由将士均分。”

“传令全军:不必顾忌,尽情夺取牛羊马匹、金银财宝,俘获胡虏亦可贩卖为奴。”

郭嘉与贾诩听到燕王那番比强盗还蛮横的言论,额角不由得渗出冷汗,心中同时浮现一个疑问:这真是那位号称仁义无双、爱民如子的燕王吗?

就在两位谋士陷入茫然时,帐中将领们却个个神色如常,仿佛早已习惯这般场面。

“末将领命!”关羽迈步出列,躬身抱拳应道。

关羽虽秉性刚正,但他的正义只施与大汉子民。至于北方草原上的胡虏,关二爷从无多余慈悲。

更何况他常听燕王说起,将来要率百万大军踏平草原,如今不过是将誓言付诸行动。

张飞眼巴巴地望着主位上的燕王,满脸都写着想随军出征的渴望。

凌直接无视了那双哀怨的眼睛,继续下令:“臧洪、黄忠随关羽同往乌桓王庭。张飞随本王回蓟城,另有重任交付。”

三人齐步出列:“末将领命!”

安排妥当后,凌语气轻松地问道:“还有要事禀报吗?若无他事,诸位且去准备。”

话音方落,韩忠上前禀报:“启禀王上,公孙瓒在城外求见。”

“公孙瓒?”凌眉头微蹙。此时求见,多半没安好心。

但既已正式请见,也不便推拒,遂淡淡道:“让他进来。”

此刻公孙瓒已知平刚城破,张纯被张飞斩首,张举则率残部逃往乌桓王庭。

得知确切消息时,公孙瓒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平刚城本是边塞坚城,防御极为牢固,他曾率上万兵马攻打一个月都未能攻克,怎么凌带兵刚到就一举攻陷了城池?

难道凌的威名真能助他破城?还是他暗地里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种种猜测让公孙瓒坐立难安。

张举与张纯的叛军势力被凌一战击溃,十万叛军中八万沦为俘虏,一名贼首被斩杀,另一名则带着两万残兵仓皇逃窜。

凌再立大功,公孙瓒心中顿时失衡——凭什么战功总落在他一人头上?

若不是自己领兵围住平刚城,凌哪有机会一举歼灭叛军?

可即便心中愤懑,他也无可奈何。凌本就深受天子信任,如今又平定张举、张纯之乱,声望更盛。

公孙瓒内心充满不甘。自己出兵平叛损兵折将,眼看要到手的功劳却被凌夺走。

然而,心腹将领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贼首张举已逃往乌桓王庭。

若他率军深入乌桓草原擒杀张举等人,仍可立下大功。

谋士关靖也向他分析过眼下幽州局势:凌正忙于治理战乱后的残破州县,无暇远征乌桓、与乌桓人长期周旋。

因此公孙瓒打算主动 ** ,将追捕张举一众贼首的任务揽到自己身上。

凌身为幽州最高军政长官,大权在握。公孙瓒虽向来狂傲,也不得不前来请示——否则即便杀了张举,功劳也无人认可。

公孙瓒迈步走进正厅,向主位上的凌躬身抱拳道:“末将公孙瓒,拜见燕王殿下,恭贺殿下攻破平刚城,斩获贼首张纯。”

凌端坐主位,目光落在下方躬身行礼的公孙瓒身上,心中揣测此人突然来访究竟有何意图。

两人素来不睦,此次凌立下大功,更是间接抢了公孙瓒的功劳,对方怎会专程前来道贺?

不过既然对方以礼相待,凌也不好冷脸相对,便故作和善地说道:“多谢公孙将军美意。我等皆为朝廷效力,不必过分谦逊。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无要事,本王即将率军返回蓟城。”

听闻凌即将班师,公孙瓒心中暗喜,抱拳禀道:“末将听说贼首张举等人尚未落网。既然殿下无暇追击,不如由末将率军剿灭这股残匪,也好向朝廷复命。”

凌闻言心中冷笑:原来这老小子是想抢这份军功。算盘打得倒响,可惜找错了人。我岂会轻易将这份功劳拱手相让?

他面上却从容自若,信心十足地说道:“将军好意心领。不过本王已派人前往乌桓王庭传信,命他们交出张举一干贼首。若乌桓人识相,便可免动干戈。若他们执迷不悟……”凌顿了顿,“到时再劳烦将军出兵不迟。”

公孙瓒听罢暗自嗤笑:真是狂妄!我与塞外部族周旋多年,还从未见过他们对朝廷唯命是从。那些胡人向来只认利害,岂会因一纸文书就俯首听命?

倘若大汉朝廷的旨意对他们部族毫无益处,他们根本不会理睬朝廷的命令。

凌想凭借大汉朝廷的威严迫使乌桓王庭的权贵们交出张举等贼首,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公孙瓒并未立即出言提醒,反而暗自希望凌在这件事上栽个大跟头,挫一挫他不败的锐气,免得他太过自负。

等到凌颜面尽失时,自己再出手,岂不是更显得自己有手段,也能争取更大的战功?

公孙瓒内心充满轻蔑与不屑,表面却仍装出忠心为国的样子:“既然燕王殿下已有计划,末将便不再打扰。

末将打算率部返回土垠城,若燕王殿下有任何差遣,只需派人传信即可。”

凌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一副忠臣模样的公孙瓒,心中暗暗冷笑:“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任凭差遣?骗谁呢!你公孙瓒岂是这种人?”

表面上,凌仍保持温和的微笑:“有劳公孙将军了。”

公孙瓒躬身抱拳行礼:“末将不敢。若燕王殿下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公孙将军,恕寡人不远送。”凌端坐主位,含笑说道。

“末将告辞!”公孙瓒抱拳一礼,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

平刚城东门外,公孙大营。

公孙瓒回到中军帐中,不禁放声大笑。

帐中诸将见原本心情沉闷的主公,去了一趟城中竟变得如此高兴,纷纷感到疑惑。

公孙瓒的首席军师关靖上前躬身问道:“主公,何事如此欣喜?”

公孙瓒坐在主帅位上,目光扫过帐下诸将,笑着说道:“今日我才知道,那燕王凌原来也是个迂腐之人,实在名不副实。过去我倒是高估他了。”

听闻主公一番晦涩难解的言语,严纲上前拱手问道:“主公此言何意?燕王凌自崭露头角以来,文韬武略皆属当世罕见的栋梁之材。

此人实为主公劲敌,往日主公常怀戒心,为何如今反倒轻视于他?”

公孙瓒未再故弄玄虚,直言解惑:“昔日未逢其人,传闻未免过于神化。而今亲见方知,流言确有失实之处。

诸位可知?凌竟欲即刻率军折返蓟城,不亲自追剿张举逆党,反遣偏师前往乌桓王庭施压,迫其交出叛党首级。何等狂妄!尔等皆生长于幽州,当知草原胡虏禀性,乌桓权贵岂会俯首听命?

且静观其变。凌战无不胜的神话,终将由其亲手终结!”

帐中众将闻言哄笑:

“燕王未免太过天真!”

“终究是年少识浅,不过十七稚龄!”

“竟将乌桓权贵视若汉廷官吏?”

公孙瓒抬手压下喧哗,传令道:“整饬营寨,兵发土垠城。”

“得令!”众将即刻出帐部署拔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