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扭曲、变质(2/2)

他想用最冰冷的语言,或者最残忍的沉默,去延长、去加剧这份脆弱。他想成为那个唯一目睹这崩溃的人,成为这脆弱展露的唯一观众和…根源。

一种近乎凌虐的欲望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叫嚣着要破笼而出。掌控、摧毁、欣赏自己的掌控与摧毁——这念头如此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腥甜味。

他的指节下意识地绷紧,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的仿佛不是唾液,而是那骤然滋生的、黑暗粘稠的冲动。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门外传来几声模糊的脚步声,现实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那沸腾的邪念猛地被压回深渊。他眼底那簇幽暗的火光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他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睑,掩去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再抬眼时,目光里只剩下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距离感的关切。他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为自己刚才那片刻的精神驰骋拉开一个安全的物理空间。

“没事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平稳,甚至算得上温和,与内心那片刚刚平息的风暴截然不同。

他什么也没有做。那疯狂的念头被锁死在颅骨之内,无人知晓。他依旧是那个温和的、得体的人。只是在伊莱抬手擦拭眼泪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极其短暂地,落在对方湿润的、微微泛红的皮肤上。

然后,他移开了目光。

不是出于愧疚或不安,而是为了延长这份愉悦。他需要将这鲜活的画面更深地刻入记忆,留待日后独自反复回味。

此刻的克制,并非压抑,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拥有——最安全、最彻底、最不留痕迹的拥有。

他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轻微地、满足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这无声的溃败,这晶莹的痛苦,全是他的了。

他维持着那个恰到好处的倾身姿态,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上。那指尖正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汹涌情绪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这细微的、失控的挣扎,像一枚火星,落在他心底干燥的荒原上。

他体内的某种东西苏醒了,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敏锐的感知。他能几乎“听”到伊莱的情绪崩裂的细响,像冰面下的暗流,像瓷器内部蔓延的裂纹。这声音只为他一人响起,一场无声的交响乐,他是唯一的、隐匿的听众。

他的呼吸放得更轻,更缓,生怕惊扰了这正在他眼前自然展露的脆弱美景。他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不同眼泪的轨迹——有的迅疾直下,有的蜿蜒徘徊,最终都汇入衣料的深色阴影里。每一滴的陨落,都让他感受到一种近乎审美的悸动。

“需要喝点水吗?”他轻声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一些,几乎像一种抚慰的低语。但这低语里不含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冷静的、探究的意味。他想看看,这伪装的关怀能否引出更多的眼泪,或是别的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