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根这家人（一、一、六）（1/2）

下午上班，李丽接到人事计财处蒋处长电话，蒋处长说，李总编，上午丁省长审批的二十万经费已到账，早知道批钱这么容易，当时多写二十万该有多好啊。李丽说，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如果我们报社真的需要经费，我们再打报告就是了。蒋处长说，还是李总编考虑的周到。李丽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李丽打开手机一看是赵聪。赵聪说，我已到省委办公厅报到了，暂时在一处，协助董秘书做好夏书记的服务工作。李丽说，有事情先向孟秘书长请示，也可以跟我说一声，你目前还不能直接找夏书记请示工作，一切听秘书长安排，等我从上海回来，先请秘书长小聚聚，让他先关照关照你，多给你些指导。赵聪说，我知道了。李丽说，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深思熟虑后再行动，切记粗心毛躁。一定要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赵聪说，我都听你的。挂了电话，张燕送机票和三千元现金过来了。李丽说，带回家给我也不迟。张燕说，还需要带什么？李丽说，找一台手提电脑吧！张燕说，王薇薇用的就是手提电脑，我打电话给她，让她送过来。李丽说，算了，你现在就去电脑城买一台吧，将来用的地方多呢，先到计财处借一万元。张燕说，好的，我去买电脑时想把王薇薇带上，她才买的手提电脑，可能比我要懂些。李丽说，你去安排吧，把车钥匙带着，开车去吧！张燕说，那我去办了。五点钟，张燕回来了，跟李总编汇报说，电脑买回来了，放在车上，具体如何上网，晚上回家再说。这时，李丽手机响了，一看是老爸秘书小董的。小董说，夏书记今晚有应酬，晚宴后送夏书记回家。李丽说，请董秘书转告夏书记，晚上一定少喝点酒。挂了电话，李丽跟张燕说，老爸晚上不回家吃饭，我们俩吃点什么啊？燕燕说，姐姐想喝酒吗？李丽说，你想喝啊？燕燕说，我们俩买点卤牛肉和卤花生，再煮一盘水饺就解决了。李丽说，听你安排。李丽问张燕，电脑发票呢，你签经办人，注明清楚，总编办公室用，拿来我先批了，等明天你找蒋处长审核一下，补签个字，把账报了。李丽和燕燕晚上对饮，每个人喝了二三两酒，可能喝快了，都晕晕乎乎的，把锅碗洗刷干净后，姐妹俩又快速冲了个洗，担心老爸回来，相互抚摸，相互擦拭身子，又打闹了一会，洗好后，都穿好睡衣，坐到沙发上喝了会茶水，酒劲却没了。李丽说，今晚我负责照顾老爸，你好好养养身子。燕燕羞涩的笑着说，我没事的。并提醒丽丽姐，不要忘了吃药。丽丽说，你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丽丽告诉燕燕，上午去省委老爸找我了，让我给你买药呢。燕燕说，真的，这个老爸，是个大坏蛋。丽丽说将来照顾老爸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就是月底郑妈妈回来了，照顾老爸的事情仍然会落到我们俩个身上。燕燕说，我听姐姐的安排。燕燕把手提电脑打开，告诉丽丽姐如何上网，插上电源放在卧室继续充电。

八点多，秘书小董送老爸回来了，李丽开门，接过老爸的公文包，看了一眼老爸，感觉好像又喝多了。李丽嘴里嘟囔了一句，我特意让小董叫您少喝点酒，看您又喝了那么多。老爸笑着说，没喝多，我装的。丽丽挽着老爸的胳膊到沙发上说，老爸您真坏。这时，丽丽看到燕燕从卧室出来了，就说跟燕燕说，我去给老爸放洗澡水了。燕燕走到沙发边上，弯腰给老爸倒了一杯凉白开，送到老爸身边。老爸让燕燕坐过来，燕燕紧靠在老爸身边说，老爸有事情吗？老爸不好意思的说，你采取措施了吗？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到似的。燕燕假装不明白老爸的意思，就反问说，什么措施啊？此时，老爸的心又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丽丽走过来说，你们爷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燕燕大声说，老爸问我采取措施没有，我不知道他老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丽丽发现老爸有点紧张，就跟燕燕说，我们的老爸啊，不像男子汉，敢做不敢当。燕燕说，还是我丽丽姐讲的对，老爸就是个胆小鬼，你看刚才把他吓的。这时，老爸一脸懵逼，心里还是没有底。丽丽跟燕燕使了个眼神，燕燕会意，意思不要说明白。丽丽说，老爸喝口水洗澡吧。燕燕扶着老爸站起来，往洗澡间走。燕燕跟丽丽姐说，您收拾东西吧，我负责帮老爸洗澡。

丽丽嗯了一声。老爸洗完澡，丽丽来到老爸的书房看着燕燕说，你要好好养养身子，多休息休息，今晚上，我负责照顾老爸。老爸看了一眼燕燕说，你生病啦？丽丽将嘴凑近老爸的耳朵说，是心病。老爸哦了一声。丽丽说，我明天上午去上海，可能有几天不在家，我已经给燕燕交代好了。燕燕站在旁边说，丽丽姐你去吧，家里有我呢。丽丽说，我怕老爸欺负你哦。老爸一边喝茶一边听她姐妹俩说话。燕燕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怕老爸欺负。老爸说，我要谢谢两个好女儿，为照顾我的生活，牺牲了很多属于你们时间，我会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的，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老爸帮忙的，尽管讲，不用给老爸客气。丽丽说，那还真有一件小事需要老爸帮忙呢。老爸抚摸着丽丽的头发上说，什么事情你给老爸讲。丽丽说，老爸你坐到靠椅上，我给您讲。燕燕不知道丽丽姐想说什么事情，就说我去打扫洗澡间了。丽丽说，就是你的事情。燕燕啊了一声说，我有什么事情啊？老爸也有点纳闷，便看着丽丽。丽丽说，燕燕父母都从工厂下岗了，她妈妈已经快五十了，今年九月份就该退休了，可她父亲也才刚刚五十，离六十退休，还有十年时间呢，且社保都需要他父亲自己缴纳，因此，想请老爸看看能否找个岗位，进行返聘。燕燕说，丽丽姐，这么个小事怎么好麻烦老爸啊。老爸思考了一下，问燕燕，你父亲什么文化水平？燕燕说，高中毕业，且字写的很好看。老爸说，我知道了，关心下岗职工再就业，也是我们党委和政府的职责所在吗。丽丽说，还是老爸站的高，看的远，时时刻刻都在为老百姓着想，那我就代燕燕父母，谢谢老爸。燕燕也走过来说，谢谢老爸。老爸伸手刮了丽丽和燕燕的鼻梁说，和老爸用不着客气，你们俩都是我的好女儿，你们俩的事情，就是老爸我的事情，我们是一家人。

五号天上午九点，张燕开车送李丽去骆岗机场。李丽在车上跟燕燕说，如果老爸帮张叔叔找的岗位可以的话，就让张叔叔返聘上班，否则的话，我准备把张叔叔返聘到我们报社印刷厂工作，反正印刷厂也需要招聘人员。燕燕说，把我父亲安排到我们报社不合适，以防别人说闲话。李丽说，那就看看夏老爸安排的如何再说吧。另外，我不在报社几天，你要多辛苦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电话，我24小时开机，你也一样。张燕说，我知道了。李丽说，你要是睡书房，切记提前吃药。燕燕嗯了一声，声音像蚊子。

李丽到上海入住会务组安排的宾馆，与她同室的是江南省日报社的杜梅社长，她们早就熟悉了，晚上聚餐时。李丽私下分别跟杜社长和上海的黄总编说，我给你们二位带了二斤明前黄牙，有时间我送给你们品尝。杜社长和黄总编都说，李丽妹妹你也太客气了，谢谢啦。晚餐结束后，同室的杜社长喊李丽出去走走。李丽说，您在宾馆大厅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换双鞋。李丽刚到房间门口，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邓鸿部长，李丽打开房门，立即接听说，邓部长好。邓部长说，夏书记在家吗，我想过去汇报一下工作。李丽说，我来上海出差了，您稍等，我打电话问问。邓部长说，好的，我等你电话。挂了电话，李丽打给了燕燕，燕燕说，我陪老爸在小区散步呢，我让老爸跟您说吧。老爸接过手机说，丽丽啊，有事情吗？丽丽说，邓部长要去家里给您汇报工作，行吗？老爸说，那你让他过来吧，我们现在就往家走。李丽给邓部长说，您现在过去吧，家里没有其他人。邓部长说，谢谢你李总编辑。挂了电话，李丽换上球鞋下楼去了。杜社长说，妹妹是不是会情人去啦，换个鞋，怎么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啊。李丽说，不好意思，杜姐姐，刚才接了两个重要的电话。杜梅社长说，你不是刚刚来到上海吗，单位和家里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李丽说，有时间单独向杜姐姐报告。杜梅社长说，那我们出去走走吧。李丽说，我听杜姐姐的。

城市的夜景大同小异。上海五月的夜，是一袭用江风、霓虹与花香裁成的丝绒礼服，华美中透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它卸下了春寒的料峭，还未染上盛夏的酷暑，一切都显得那般舒展、从容而深情。

站在外滩，望向彼岸，陆家嘴的天际线是这座城市最雄心勃勃的宣言。东方明珠如同一位披着钻石铠甲的守望者，而环绕它的摩天楼群——上海中心、环球金融中心等等，则像一组垂直立起的未来诗篇。它们的幕墙上流淌着变幻的光影，有时是冷静的冰蓝色，有时又化为一道掠过楼体的绚丽极光。这并非沉默的建筑，而是一座正在与你对话的、由光构筑的水晶森林。

视线回转，西岸外滩的“万国建筑博览群”在暖金色的灯光下，展现出另一种厚重。每一道罗马柱、每一扇拱窗的轮廓都被光线精心勾勒，仿佛一位位身着复古礼服的老克勒，沉稳地向对岸的现代致敬。黄浦江成了这场对话中最称职的调停者，它将所有璀璨的光影都揽入怀中，揉碎，再铺成一条流淌在城市胸膛上的星河。游船驶过，汽笛声悠长，在这星河里划开粼粼的波光。

行走在街道上，梧桐私语与流动的盛宴。走入曾经是法租界的街区，景象便从史诗化为了抒情诗。茂密的梧桐树在五月的暖风中沙沙作响，叶片在街灯下被染成半透明的翠玉。光影透过缝隙，在人行道上洒下摇曳的、如同碎金般的光斑。路两旁隐着许多别有洞天的店铺，从透出咖啡香与低吟爵士乐的精品咖啡馆，到橱窗里展示着独立设计师作品的概念店。这里的光是含蓄的、邀请式的，不像外滩那般具有冲击力，却更让人想推门而入，一探究竟。

而南京西路与淮海路，则是两条永不歇息的光的河流。霓虹灯牌、奢侈品店的橱窗、巨幅电子屏幕，共同构成一场视觉的盛宴。车流拖着红色的尾灯，汇成一条炽热的熔岩河，在高楼的峡谷间奔涌。空气里，除了尾气的些微味道，或许还会飘来刚从面包店出炉的黄油香气，那是浮华与现实最甜美的交织。水畔与市井，晚香与烟火气甚浓。五月夜晚的空气是温润的，常常裹挟着樟树的清芬，以及某个转角处，庭院里悄悄探出的栀子花那甜得发糯的晚香。这份嗅觉上的缠绵，是上海五月夜景独一无二的签名。

如果你转向更具烟火气的地方，比如昌里路或寿宁路的夜市，那便是另一番光景。这里的光源是炽白的灯泡和跃动的炉火，空气中弥漫着小龙虾、烧烤和生煎包的浓烈香气。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构成这座城市最真实、最蓬勃的生命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