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关键线索出现（1/2）

审讯室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光线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直直地泼洒在金属审讯椅上，也泼洒在椅上那个缩成一团的男人身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混杂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汗液的酸腐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墙壁是单调的浅灰色，除了一扇装着铁栏杆的小窗和厚重的金属门，再无他物，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在无声地走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里被无限放大，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这已经是对赵强审讯的第五天了。

赵强今年三十五岁，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脸上布满了细密的胡茬，眼神浑浊而躲闪，总是下意识地低着头，盯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污的旧皮鞋。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夹克，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身上还沾着一些不知名的污渍，一看就知道这些天过得十分狼狈。作为这个跨省犯罪团伙被抓获的核心成员之一，赵强从被带进审讯室的那一刻起，就始终保持着沉默，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宇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警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人心。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眼底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他的步伐依旧稳健，气场依旧强大。

陈宇将水杯放在赵强面前的审讯桌上，金属桌面与玻璃杯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强感受到陈宇的目光，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正处于极度的挣扎之中。

“赵强，”陈宇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几天，我们没有为难你，给你吃，给你喝，就是想让你想清楚。你跟着他们干了这么多年，手上沾了多少血，心里清楚。你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如实交代，说出你们幕后的老板是谁，说出你们这个团伙的所有运作模式，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理，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赵强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手指绞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呜咽。

陈宇没有催促，只是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翻了翻，然后缓缓说道：“我们已经核实了，你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叫赵雅雅，现在在老家跟着你的父母生活。你妻子在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你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你想想，如果你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可能会被判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到时候，你的女儿怎么办？她还那么小，需要父亲的陪伴和照顾。你难道想让她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中长大，被别人欺负，被别人看不起吗？”

提到女儿赵雅雅，赵强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一层泪光。他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地说道：“雅雅……我的雅雅……”

陈宇看到赵强的情绪有了松动，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我知道你爱你的女儿，你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但你现在的沉默，不仅救不了你自己，反而会害了她。你想想，你们这个团伙作恶多端，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家人的。只要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还可以帮你把雅雅接到城里来，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过上更好的生活。”

赵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审讯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我害怕……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用害怕。”陈宇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我们是警察，我们有能力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们会立刻安排人手保护你的父母和女儿，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而且，你现在交代，是立功表现，法律会从轻处罚你。等你出狱了，还可以和你的女儿团聚，好好照顾她。”

赵强沉默了，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电子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继续。陈宇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赵强现在正处于天人交战的关键时刻，他需要时间来做出选择。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赵强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的躲闪和恐惧渐渐被一种决绝取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好……我说……我什么都说……”

陈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立刻拿起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好，赵强，你说，你们幕后的老板是谁？”

赵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们……我们的幕后老板，大家都叫他‘蛇头’……”

“蛇头？”陈宇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是哪里人？”

赵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我不知道……我们都只知道他叫‘蛇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他很少露面，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从来没有见过？”陈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那你们是怎么和他联系的？他是怎么指挥你们的？”

“我们……我们是通过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和他联系的。”赵强说道，“他会在软件上给我们下达指令，告诉我们要去哪里接人，要把人送到哪里，要收多少钱。我们做完之后，再通过软件向他汇报，然后他会把我们的分成转到我们的银行卡上。”

“那个加密通讯软件叫什么名字？你们的银行卡号是多少？”陈宇追问道。

“那个软件叫‘暗网通’，是一个很隐蔽的软件，在普通的应用商店里搜不到，只能通过特殊的渠道下载。”赵强说道，“我的银行卡号是……”他报出了一串长长的数字，陈宇立刻让身边的记录员记了下来。

“除了这个加密通讯软件，你们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陈宇问道，“比如电话、邮箱之类的？”

赵强摇了摇头：“没有了。他很谨慎，从来不会给我们留任何真实的联系方式。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陈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蛇头”果然不简单，如此谨慎，看来是个老江湖了。他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那你们这个团伙一共有多少人？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的负责人是谁？”

“我们这个团伙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分成了三个小组。”赵强说道，“我是第一小组的组长，负责在边境接人。第二小组的组长叫李虎，负责把人从边境运到各个城市。第三小组的组长叫王鹏，负责在各个城市联系买家，把人卖出去。”

“李虎和王鹏现在在哪里？”陈宇问道。

“我不知道……”赵强摇了摇头，“我们三个小组平时很少联系，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通过‘暗网通’互相沟通。这次我们第一小组被抓，我估计他们已经收到消息，跑了。”

陈宇点了点头，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这个犯罪团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一旦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其他环节就会立刻警觉，迅速转移。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另外两个小组组长的名字，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突破。

“你们平时是怎么在边境接人的？具体的接人地点在哪里？”陈宇继续追问道。

“我们一般是在每月的十五号和三十号晚上，在边境的一个废弃的码头接人。”赵强说道，“每次接人的时候，对方都会提前给我们发一个暗号，我们确认暗号无误后，才会把人接走。那些被接的人，大多是来自东南亚的偷渡者，还有一些是被拐来的妇女和儿童。”

“那些偷渡者和被拐的妇女儿童，是怎么来到那个废弃码头的？”陈宇问道。

“是由‘蛇头’安排的人送过来的。”赵强说道，“我们只负责接人，然后把他们送到李虎指定的地点，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

陈宇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们这个团伙干这个勾当多久了？一共贩卖了多少人？”

赵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我们干这个已经有五年了。至于一共贩卖了多少人，我……我记不清了，大概有几百人吧……”

“几百人？”陈宇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一股怒火从心底涌起。几百个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他们像商品一样贩卖，遭受着非人的待遇。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着。

赵强感受到陈宇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怒火，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陈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获取更多的线索，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将幕后的“蛇头”绳之以法。

“赵强，”陈宇的语气再次变得平静，但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你再好好想想，关于‘蛇头’，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比如他的声音、口音，或者他提到过的任何一个地名、人名？”

赵强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说道：“我……我好像记得，有一次，‘蛇头’在给我们下达指令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一点口音，听起来像是东南亚某国的口音。还有一次，他在软件上给我们发消息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地方，好像叫‘金三角’……”

“金三角？”陈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金三角地区位于东南亚，是世界着名的毒品产地和人口贩卖中转站，那里局势复杂，帮派林立，一直是警方打击犯罪的重点区域。“蛇头”提到金三角，难道他就藏在那里？

“你确定是金三角吗？”陈宇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我……我不确定，”赵强摇了摇头，“他只是提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而且，他的消息很隐蔽，我也不敢多问。”

陈宇点了点头，虽然赵强的信息不是很确定，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了。至少他们现在知道了“蛇头”可能的藏身之处，这为他们接下来的抓捕工作指明了方向。

“赵强，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陈宇继续问道。

赵强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陈宇看着赵强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赵强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和疲惫，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好，”陈宇说道，“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只要你所说的都是事实，我们一定会兑现我们的承诺。接下来，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安排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说完，陈宇站起身，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把赵强带下去休息。”

很快，两名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架着赵强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再次关上，陈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连续几天的审讯终于有了结果，虽然没有直接抓到“蛇头”，但至少知道了他的代号、可能的藏身之处以及犯罪团伙的运作模式，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了。

陈宇睁开眼睛，眼神里重新充满了斗志。他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审讯室。

外面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长长的走廊。几名警察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整理文件，有的在打电话汇报情况，气氛紧张而有序。

陈宇径直走到了队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了队长李建国的声音。

陈宇推开门走了进去。李建国今年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眼神依旧锐利。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份文件，看到陈宇进来，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陈宇，怎么样？赵强开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