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社会关系调查（2/2）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放这的？陈宇的声音陡然提高。

上...上周四凌晨...王强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开着辆白色面包车来的，戴着口罩帽子，我没看清脸...但听声音是他...

面包车车牌号记着吗？

没...没看清，天黑...王强的手指抠着地面的裂缝，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他说...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两万...我就是贪小便宜...

陈宇直起身，看了眼手表：三点十五分。距离失窃案发生已经过去七天，李明很可能就在附近。他掏出对讲机：呼叫总台，城郊结合部强子废品回收站发现失窃案相关物证，请求支援，封锁周边三公里区域，重点排查白色面包车。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是调度员清晰的回应：收到，支援十分钟内到。

王强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废品堆，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秋天。他和李明在银杏树下分偷来的桃子，李明把最大的那个塞给他，自己啃着小的，说：强子，以后不管我混得多好，有我的就有你的。

那时的阳光也是这么暖，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金色的网。只是那时的桃子是甜的，不像现在，满嘴都是苦涩的铁锈味。

陈宇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磨得面目全非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唏嘘。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过去：王强，现在说真话，还来得及。李明除了放这些东西，还跟你说过什么？

王强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把脸，哽咽着说：他说...说要去南方...今晚的火车...

陈宇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哪个火车站？几点的车？

不...不知道具体的...他就说...说去广州...王强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说...说再也不回滨海了...

风突然变大了，吹得废品堆上的塑料袋哗哗作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陈宇抬头望向远处的铁轨，隐约能看见火车驶过的影子。他知道，这场猫鼠游戏，终于要迎来结局了。

小张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回收站里格外清晰。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些高档礼盒在阴影里沉默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欲望与背叛的故事。

陈宇掏出手机，调出李明的照片——那是张证件照，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笑得斯文儒雅。很难想象，这张脸的主人，会在深夜里拖着赃物，敲响发小的废品回收站大门。

陈队，支援快到了。小张碰了碰他的胳膊。

陈宇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精致的包装。在最底下那个礼盒的缝隙里，他似乎看到了一抹不该出现的红色——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的痕迹。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个盒子，发现底部果然有块暗红色的污渍，形状像朵绽开的花。

小张，叫技术科的人过来时，带上鲁米诺试剂。陈宇的声音有些凝重，我怀疑，这里不止有赃物。

王强听到这话，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午后的宁静。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风吹过废品堆的呜咽，像是谁在无声地哭泣。

陈宇站在这片由垃圾和谎言堆砌的废墟里，突然想起刚入职时老队长说的话：每个罪犯的背后，都站着一串被辜负的信任。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礼盒，又看了看地上失魂落魄的王强，觉得这句话，今天算是真正懂了。

阳光渐渐西斜，把回收站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仿佛要吞噬掉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秘密。而陈宇知道，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王强和李明之间那段被赃物玷污的发小情谊，就像那些曾经光鲜亮丽，如今却沦为罪证的高档包装。

警笛声越来越近，陈宇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这场迟到了七天的审判。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在审判一个罪犯，也是在审判人性深处那点不堪一击的贪婪与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