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交易（1/2）

卡尔带着车队缓缓停在了城堡斑驳而巍峨的青铜大门前，马蹄踏在青石铺就的甬道上，发出清脆而回响的“哒哒”声，仿佛敲击在寂静的山谷之间。车帘掀开，一老一小二人先后走下马车——老者身披深褐色羊毛斗篷，银白的胡须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眼神沉稳如古井；少女则穿着一袭淡青色丝绒长裙，外罩轻纱披风，发丝如栗色绸缎般垂落在肩头，眉眼清秀，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与藏不住的好奇。

我缓步走下城头的石阶，靴底敲击在古老的石板上，回声在空旷的庭院中荡开。微风拂过，吹动我披风的一角，带着初冬的微寒与远处松林的清香。我嘴角含笑，迎上前去：“欢迎、欢迎，先去大厅吧。”

几人踏入城堡，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大厅内，壁炉中的火焰正熊熊燃烧，橙红的火光在雕花石壁上跳跃，映照出摇曳的影子。水晶吊灯悬于穹顶，折射出细碎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墙上悬挂的古老家族徽章与猎获的兽首。我们落座于一张雕工繁复的红木沙发组上，女仆轻步走来，端着一套琉璃茶具，茶水倒入杯中，升腾起袅袅白雾，茶香清雅，是上等的雪峰云雾茶，混着一丝蜜糖般的回甘，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老管家微微欠身，声音低沉而恭敬：“这是我们商会的二小姐。”一旁的少女轻轻颔首，睫毛微颤，像初春的蝶翼。“尊敬的领主大人，我们这次主要是来完成交易的。”她的声音清亮却略带羞怯，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石上。

我心中微动，略感疑惑——他们竟毫不质疑我这偏居险地的“领主”身份？这般轻易便信了？我试探着笑道：“二小姐这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她又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是的，我刚刚接手商会的事务，就跟着出来见识一下。”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厅中的宁静。

我竖起大拇指，语气诚挚：“佩服。我这里还是比较危险的，还是有邪魔出没的——前夜还有狼形魅影在东林徘徊。”

话音未落，少女正端起茶盏，目光却被杯身牢牢吸住——那是一只通体剔透、边缘镶金的琉璃茶盏，光线下流转着虹彩般的光晕，仿佛盛的不是茶，而是凝固的晚霞。她看得入神，竟未听见我的后半句。老管家轻咳一声，她才如梦初醒，小脸微红，像被炉火映照的朝霞：“不好意思，您的茶杯太好看了……家族派的护卫可以对付这些零星的邪魔，算不上危险。”

见这少女腼腆却敏锐，我也不再绕弯，直入主题：“二小姐，我这里除了血饮草，还有一些新的东西可以交易，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我轻轻挥手，一名女仆托着银盘缓步走来，盘上整齐陈列着几样奇物。我一一介绍：“这是精盐——纯白如雪，可久存不潮；白糖——甘甜胜蜜，可入药膳；玻璃酒杯——通透如冰，映光生彩；还有这套青瓷——产自神秘古窑，釉面如玉，叩之清越。”

话音落下，厅内一时寂静。二小姐与老管家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欣喜。尤其是那少女，瞳孔微缩，呼吸略重，指尖不自觉地向前探去，仿佛被那些晶莹剔透的器物吸引着灵魂。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这些我都要了，你开价吧！”

我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卷轴，递了过去。老管家接过，展开细看，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口中低声念着价格。我的女仆上前，用清柔的嗓音逐项解释用途与来源。而那二小姐，却仍捧着那只玻璃茶杯，指尖轻轻摩挲杯壁，仿佛在感受那冰凉光滑的触感，眼中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像是第一次看见星辰坠入人间。

我缓缓起身，走到她身旁，微微俯身，凑近她耳畔，低语：“我还有点特殊的东西……想让二小姐看看。”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少女身体一僵，脸颊瞬间染上绯红，像被晚霞吻过的云朵。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微微侧头，靠近我耳边，声音轻得如羽毛拂过：“给我看看。”

我直起身，伸手示意：“二小姐随我来。”

她起身跟随，裙摆轻扬，脚步略显紧张地踏在石板路上。我们绕过主堡，来到城堡侧面的城墙根下。此处风势稍大，吹动她的发丝在空中轻舞。一排瓦罐静立在荒草间，灰褐色的陶胎在暮色中显得粗陋而普通。

我从腰间缓缓抽出那把特朗宁手枪——金属枪身泛着冷冽的银光，枪管笔直如裁决之剑。我抬手，瞄准，扣动扳机——

“砰！砰！砰！”

几声爆响撕裂宁静，火光从枪口喷涌而出，如同雷神的怒吼。瓦罐应声炸裂，碎陶四溅，尘土飞扬，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硝烟的刺鼻气味，混合着焦糊与金属的冷腥。余音在城墙间反复回荡，久久不散。

二小姐猛地后退半步，双手捂住耳朵，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微张，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与神迹击中，呆立当场，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从容换上新弹夹，将枪递到她手中。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指尖一颤。我走近一步，半搂住她的肩，握住她举枪的手，引导她调整姿势：“这样握好，眼睛、缺口、目标，三点一线——瞄准。”

她的背脊紧贴着我的胸膛，能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风从城墙缝隙间呼啸而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几缕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她咬着下唇，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方残存的瓦罐，眼中最初的惊惧正被一种炽热的好奇与渴望取代。

“来，试试。”我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磁性。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上扳机，空气中弥漫着火药未散的硝烟味，夹杂着汗水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女发间茉莉香——那是二小姐靠入我怀中时，留下的淡淡余韵。

“砰！”枪声响起，二小姐纤细的身躯在枪响瞬间猛地一颤，双臂不受控制地收缩抬起，小脸因惊悸泛起一层薄红，像初春桃花浸在晚霞里。她下意识地贴进我怀里，发丝拂过我的肩膀，带着少女体温的重量让我心头微动。我一手轻抚她颤抖的脊背，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持枪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温柔：“没事的，双臂用些力，再来试试——记住，枪是意志的延伸。”话音未落，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抬臂、瞄准、扣动扳机——“砰、砰、砰！”连续三声爆响，靶心木板应声碎裂，木屑四溅。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带着孩子般的雀跃：“打中了！打中了！”那笑容如破云而出的晨光，照亮了整片阴沉的训练场。

不知打了多少发子弹，靶场已满是弹坑，焦黑的痕迹在黄土上如星点般散落。就在此时，老管家拄着拐杖从主堡走出，脚步沉稳却带着一丝急促，声音低沉而恭敬：“二小姐，货已经都装好了。至于新品，我拿了样品和价格表，我们需要回去商量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二小姐宛如一只被惊扰的小白兔，倏地从我怀中跃出，裙裾翻飞，像一朵被风卷起的白花。我望着她微乱的呼吸和仍泛红的脸颊，从腰间解下那把手枪，轻轻塞进她掌心——金属尚存余温，是刚刚射击留下的烙印。又取出一盒黄铜包边的子弹，郑重递上：“这个，就当是我给二小姐的见面礼。我十分期待和你的再次相见。”她低头看着手中这柄小巧却杀机暗藏的火器，指尖轻轻摩挲枪管上的纹路，仿佛在感知某种命运的契约。抬眸时，目光清澈却坚定：“我回去商量一下，就来找你。”那语气，不似告别，更像誓言。

她转身登车，马车帘幕垂落，却在最后一刻，从窗缝中探出小脑袋，发带随风轻扬，朝我用力挥手。我也抬手回应，指尖划过冷风，仿佛还能触碰到她方才的温度。车队缓缓启动，拉出一串渐远的剪影，马蹄声、车轮声、护卫的低语，最终都消融在山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