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步枪营二(1/2)
灰蒙蒙的晨雾尚未散尽,步枪营的操场上已弥漫着一股铁锈与新翻泥土混合的气息,像是战鼓未响前的沉默,压抑而躁动。
天光从东方撕开一道口子,淡金的光线斜斜地切过操场,将旗杆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直,像一杆指向未来的枪刺。
五百名新兵列队而立,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刚从大地深处拔出的粗粝原石,未经雕琢,却已透出铮铮的质地。
他们脚下的土地被昨夜的露水浸得微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大地也在低语:这些人,将不再是昨日的凡夫俗子。
我站在旗杆下,手握那支由小林用回收金属焊接的扩音器,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臂膀。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山外荒原的草腥味和远处铁矿炉残余的焦灼气息,吹动我肩上的旧军呢大衣,猎猎作响。
我望着眼前这一片年轻而粗糙的面孔——平均年龄不过二十,有的脸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有的眉宇间却已刻着生活的风霜。
他们站得并不标准,肩不平、腿不直,可那挺立的姿态里,却有种野草般倔强的生命力。
尤其是那十一名女兵,站在队列第三排,身姿挺拔如松,汗水早已浸湿了她们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泛着微光,却无一人抬手去擦。
几十辆铁轮大车缓缓驶入营门,车轴在石子路上碾出沉闷的“嘎吱”声,像是远古巨兽的低吼。
车上堆满了木箱,箱缝中透出金属的冷光与电光缠绕的幽蓝,那是小林特制的芯片胶囊,每一枚都凝结着稀缺的稀有材料——量子晶核、神经导体、记忆锚点合金……几乎耗尽了我从地球带来的家底。
我看着那些箱子,心头一阵抽搐,仿佛看见的不是装备,而是我未来一年的资源储备,正化作一场豪赌的筹码。
“各位,”我按下扩音器的开关,声音如雷炸开,震得旗杆上的铁环嗡嗡作响,“不论你们之前是平民、乞丐,还是哪家的公子少爷,从现在起——你们全是菜鸟,全是废物!”
声音如刀,割裂了晨间的寂静。队伍中一阵骚动,有人低头窃语,有人咬牙挺胸,更有几个少年下意识地攥紧了裤缝线。我的目光扫过他们,像探照灯般冷峻。
“看到你们这些废物点心,就让我没胃口。”
我冷笑,声音里带着讥讽,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所以,我要对你们进行改造。过程会很痛苦——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搅你的脑浆,像千万根冰针扎进你的神经末梢。
有人会抽搐,有人会呕吐,有人会在梦里哭喊娘亲。甚
至……有可能变成傻子,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一阵风掠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亡魂的低语。队伍中开始唧唧喳喳——
“嘿,你知道这改造是啥?真能让人变傻?”一个瘦削少年低声问。
“我爹说,一定要改,就算拼着变傻子,也要改。”旁边那人攥紧拳头,指节发白,“雪狼骑知道不?就是仙君改造的。听说有几个虽是千夫长实力,可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忘了……可他们能一刀劈开山岩。”
“我爹说,很疼,很疼,像被活剥了皮,再扔进冰窟里……”
议论声如潮水起伏,夹杂着喘息、吞咽、指甲抠进掌心的细微声响。我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远处旗杆顶那面未展开的黑旗上——那是我从地球带出的军旗复刻品,旗面如死寂的夜,只待第一滴血染上,才会真正苏醒。
片刻后,我再次举起扩音器,声音低沉却如雷滚过:
“废物们,商量好了吗?还想继续当废物的,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话音落下,操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风停了,连远处的车轮声也止息。五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有恐惧,有犹豫,但更多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没有人动,没有人退。就连那十一名女兵,也挺直了脊背,像一排在寒风中不倒的白杨。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洒在他们肩头,镀上一层金边。
那一刻,他们不再是不识字的农夫、流民、弃子——他们是即将被烈火淬炼的刀胚,是荒原上第一簇燎原的星火。
我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如铁:
“好。既然没人走——那就一个都别想活着逃。”
“好,下面是第一条军规,那就是女士优先,步枪营哪个男的要是让女兵死在他面前,直接枪毙!”
话音如惊雷炸裂在旷野之上,卷起一阵尘浪。晨光正从东方的山脊缓缓漫溢而出,将整片演武场染成一片肃穆的金红,仿佛为这铁血誓言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风掠过旗杆,军旗猎猎作响,像无数英魂在低语。那声音落下的一瞬,千百道目光齐刷刷转向场中伫立的十一名女兵肩线笔直,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宣告而微微绷紧了脊背。阳光斜照在她们年轻的面庞上,映出细密的汗珠与微红的耳根。
纵使平日里有几分男孩气性,敢在靶场上与男兵比枪法、在障碍赛中咬牙冲刺,此刻却被数百双炽热的眼睛凝视着,仿佛被推入一片滚烫的星河中央。
女兵们的呼吸微微一滞,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像是初春山野间悄然绽放的杜鹃,在苍茫的军绿色背景中,开出一簇柔韧的娇艳。她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有羞涩,有不安,更有悄然升腾的骄傲——从此以后,她们不再是陪衬,而是被整个步枪营以命相护的存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众星捧月”之感,如暖流般悄然渗入心间,让她们挺直了腰杆,仿佛连风都开始为她们让路。
“既然是女士优先,那就从女兵班开始,谢兰英带着你们班先来吧。”
我声音不高,却如刀锋划过寂静。谢兰英——那个来自镇北王府的少女,眉目如画却透着冷峻英气,乌发高束,额前几缕碎发被晨风轻轻拂动。她微微一怔,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尖,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我盯着她,厉声道:“对,就是你!别指了,快点!”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靴底碾碎地上一片枯叶,发出清脆的裂响。十名女兵迅速在她身后列成一排,如十一株挺拔的白杨,站定在泛着露水的草地上。
小太监们从那辆蒙着油布的大车上抬下一只沉重的木箱,箱体斑驳,铜扣泛绿,仿佛承载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
打开箱盖的刹那,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陈年木料的气息弥漫开来,箱中整齐排列着小巧的银色盒子,小太监拿出一个,盒面皆刻着精致的女孩头像,眉眼低垂,似在沉睡,又似在凝视命运。
小太监双手捧出,递向谢兰英。那盒子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我目光如炬,缓缓开口:“盘腿坐下,将这颗胶囊吞下。不叫喊,不打滚,不晕死,不变傻的,就可以成为班长,管理女兵班。”
风忽然静了。连旗子都垂落下来。
女兵们低头看着掌心那枚胶囊——通体幽蓝,似有流光在内里缓缓流转,宛如封印着一缕星辰的魂魄。她们彼此对视,眼中皆有惊疑,却无人退缩。
谢兰英率先盘腿而坐,动作干脆利落,她闭眼,仰头,将胶囊投入口中,喉头轻轻一动,已然吞下。
那瞬间,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她体内点燃,眉心微蹙,却咬牙不语。
其余女兵见状,纷纷效仿。她们一个个盘膝而坐,如十一尊静默的塑像,在朝阳下组成一幅悲壮而瑰丽的画卷。
胶囊入喉的触感冰凉滑腻,似有生命般在食道中缓缓下行。
她们紧抿双唇,双手置于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一会儿,训练场上便如沸水泼雪般骚动起来。刺鼻的硝烟味混着清晨露水蒸腾的湿气,在空气中弥漫成一股铁锈般的腥涩气息。
日头正缓缓升起,橙红的晨光斜斜地切过校场,将女兵们扭曲的身影拉得细长,像一道道挣扎在地的剪影。
有人已抱头蜷缩,额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头皮,仿佛要将某种无形的侵蚀从颅骨中抠出;有人开始嘶声叫喊,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空气,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幼兽;更有几人早已在地上翻滚,军装沾满尘土与碎草,脸颊涨紫,嘴角渗出白沫,惊恐如瘟疫般在队列中蔓延。
惨白的脸、通红的眼、颤抖的唇——每一张面孔都像是被命运之手狠狠揉捏过的纸,写满无助与崩溃。
就在这混乱喧嚣之中,谢兰英缓缓站起。她身姿笔直如剑出鞘,发丝虽微乱,却仍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她朝我深深一鞠躬,动作干脆利落,衣袖划过空气发出一声轻响,像是一道无声的誓言。
我抓起立在一旁的铜皮扩音器,声音如雷贯耳,震得檐角铁马叮当作响:“不愧是将门之女!别人起码要撑三分钟,你只用了两分钟,竟能忍下疼痛,不错不错!”话音落下,风恰巧卷起一簇黄沙掠过人群,仿佛为这瞬间的肃穆添上一笔苍茫的注脚。
“从现在起,你就是女兵班班长——上前来!”我将三本书递出,封皮在朝阳下泛着沉静的光:《步兵共同科目训练大纲》墨字如铁,《战场救护》血红如焰,《通讯与电报》则印着密密麻麻的摩尔斯电码暗纹。谢兰英双手接过,指尖微颤,却稳如磐石。
她脑中植入的芯片虽不能让她过目不忘,却能将文字化作图像在意识中铺展,如同沙盘推演般清晰可辨。
她低头一瞥,书页上的条文仿佛自动在眼前解构重组,化为可执行的指令。
此时,地上翻滚的女兵们也陆续挣扎着爬起,眼神仍带涣散,却已多了几分清明。
她们望着谢兰英的背影,像是在看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山。
我继续开口,声音冷峻如刀:“带着你的兵,去领取装备!领完回宿舍,整理内务——明日开始,我会随机检查,被褥不方正、脸盆不洁净、摆放不整齐,一人出错全班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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