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静夜明誓,负重前行(1/2)

夜深了,白日里的喧嚣与忙碌,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消散在这座城市庞大的肌体之中。窗外,偶有远处车辆驶过的微弱噪音,更远处则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勾勒出的、模糊而永恒的光晕。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出租屋内,却是一片难得的、近乎神圣的宁静。

新换的led吸顶灯已经关闭,然而它带来的改变却并未随之消失。清冷的月光混合着邻街路灯残余的辉光,透过那扇擦得比以前明亮许多的玻璃窗,静静地流淌进来,不再像过去那样被浓稠的黑暗瞬间吞噬,而是温柔地铺洒在地面上,勾勒出家具简洁的轮廓,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安详的微明之中。这光,不像白日那般热烈,却足以驱散人心底对黑夜最本能的恐惧,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陈磊坐在窗边那把有些年头的旧木椅上,并没有睡意。他的目光,如同窗外那脉脉的月光,柔和而专注地投映在里屋的门口——那里,林秀雅和林小梅已然安睡。

林秀雅侧卧着,面向外,呼吸轻浅而均匀。月光在她清瘦的脸庞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的五官显得愈发柔和。曾几何时,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总是无意识地紧蹙着,仿佛承载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苦痛与压力。但今夜,那眉宇是舒展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静的弧度。是因为腿脚逐渐恢复知觉带来的希望?是因为这满室前所未有的明亮?还是因为……他这个曾经失忆、需要她拖着残躯照顾的丈夫,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成为了这个家可以倚靠的支柱?陈磊不得而知,但他珍惜她脸上这来之不易的平和。

睡在她旁边的林小梅,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小姑娘睡得毫无防备,脸颊红扑扑的,一只胳膊甩在被子外面,小嘴微微张着,似乎还在回味睡前那盏新灯带来的兴奋。她的睡颜是纯粹的、无忧无虑的,仿佛白日里所有的烦恼——同学的欺负、家庭的困窘——都在此刻被这静谧的夜色和安稳的睡眠洗涤一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家里最鲜活、最充满生命力的希望。

陈磊的目光在两张睡颜之间缓缓移动,胸腔里仿佛被某种滚烫而沉重的情感填满,涨得发酸。这幅静谧安详的画面,是他用尽力气、甚至不惜动用那玄奇莫测的符咒之力,才勉强守护住的脆弱港湾。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不久之前。医院里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右腿石膏沉甸甸的束缚,脑海中一片空白的恐慌;出租屋弥漫的霉味和中药味,林秀雅爬行着去够毛线团的单薄背影,她脚踝上那刺目的青紫瘀伤;高利贷壮汉踹门而入的“哐当”巨响,父亲被揪着衣领时的惶恐无助,刀疤脸威胁要拉走小梅时那狰狞的嘴脸;还有林秀雅枕下那张写着“脊髓损伤”的病历本,像冰碴一样扎进他的眼里、心里……

那一幕幕,如同陈旧却刻骨铭心的默片,在他脑海中无声地放映。绝望、无力、愤怒、愧疚……种种情绪交织成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后,画面切换。《玄真秘录》在混乱中从旧木箱滚出,朱砂绘制的符箓在眼前绽放出神秘的光华。“止血符”下,林秀雅脚踝瘀伤的飞速消散;“慧眼符”中,古玩真伪的清晰辨明;“安神符”旁,她终于获得的安稳睡眠;“引气符”下,她脚趾微微动弹带来的狂喜与希望;还有傍晚时分,“续命符”贴于心口,那位陌生老奶奶转危为安时,他内心获得的巨大安宁……

是这本传承自爷爷的奇书,是这玄真门的神秘符咒,将他,将这个家,从绝望的深渊边缘,一寸一寸地拉了回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林秀雅和小梅身上。月光下,她们的睡颜是如此毫无保留地信赖着这个家的现在与未来。林秀雅不再需要在他面前强撑坚强,小梅也不再需要因为几十块的春游费用而怯懦退缩。这盏新换的、明亮温暖的灯,不仅仅照亮了这间简陋的屋子,更象征着他有能力,也必须有能力,为她们照亮前路。

一股无比强烈、无比坚定的信念,如同地下奔涌的岩浆,终于冲破了所有犹豫与彷徨的岩层,在他心中轰然爆发,凝聚成一个无声却重若千钧的誓言。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抬起右手,将掌心紧紧贴在自己的左胸心脏跳动的位置。那里,贴身存放着用油布包裹的《玄真秘录》,也跳动着一颗背负着责任、爱与仇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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