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雷动于九天之渊（2/2）

窗外，风声渐急，隐隐传来沉闷的、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鼓点般的雷鸣。遥远的天际，惨白的电光无声地撕裂厚重的云层，一瞬即逝，映得窗棂一片惨白。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急促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公子，歇下了吗？”是卢府老仆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刘备搁下笔：“何事？”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老仆苍老而惶恐的脸探了进来，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扭曲。“公子……刚……刚收到北边代郡传来的加急消息……出大事了！”

刘备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说。”

老仆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巨……巨鹿郡那边……有妖道张角，自号‘大贤良师’，聚众数十万……头裹黄巾……反……反了！就在昨日，他们攻破了邺城！冀州刺史……被害了！”

“轰隆——！”

几乎在老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猛然在涿郡城上空炸响！惨白刺目的电光瞬间撕裂了浓重的夜幕，将整个天地映照得一片雪亮，随即又被更深沉的黑暗吞噬！

雷声滚滚，如同千万面战鼓在九天之上疯狂擂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桌上的灯盏火苗剧烈地跳动、拉长，几乎熄灭！

老仆吓得浑身一哆嗦，脸如土色。

刘备猛地站起身！案头的灯火被带起的风猛地一晃，在他脸上投下剧烈晃动的、狰狞的阴影。那双总是半垂着、显得温润甚至疲惫的眼眸，此刻骤然抬起，瞳孔在摇曳的火光中急剧收缩！

来了！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扎进他的脑海！白日市集上那根在指间断裂的枯草，那一声细微的脆响，此刻被这九天惊雷无限放大，震耳欲聋！

他一步跨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棂！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星，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窗外，天地一片混沌。惨白的闪电如同巨龙的利爪，一次次撕裂墨黑的苍穹，映照出远处城头戍旗在狂风中疯狂撕扯的狰狞剪影！紧随而至的滚雷，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暴烈，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被彻底激怒，发出毁灭一切的咆哮！整个涿郡城在这天地之威下瑟瑟发抖！

狂风卷着雨腥味和尘土的气息，灌满了小小的厢房。刘备的长发和麻衣衣袂在风中狂舞，猎猎作响。他就这样站在敞开的窗前，任凭冰冷的雨星抽打在脸上，目光如电，穿透这狂乱的雨幕，死死盯向南方——巨鹿，邺城的方向！

胸中那股压抑了太久、如同地火般奔涌的东西，终于被这九天惊雷彻底点燃！那不是恐惧，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沉凝如铁的决绝！

他缓缓抬起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白日里那根枯草断裂时的触感。窗外，又一道撕裂天地的惨白电光闪过，照亮了他脸上那如同石刻般冷硬、又燃烧着无声火焰的神情。

“解虎……”他对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对着那翻腾着血色与火焰的南天，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被淹没在滚滚雷声里，却带着足以劈开混沌的力量。

那雷声，不再是天威的恐吓，而是乱世开启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