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玉连环牵故人思（1/2）

傍晚，诸葛玄拖着略显疲惫的步子回到家中。还未进院门，便瞧见瑾、亮兄弟二人在槐树下的身影，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他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了然的笑容——得，看这情形，今晚这顿晚饭，怕是又得劳驾自己这双处理惯了公文的手，去摆弄锅碗瓢盆了。

“唉，嫣儿不在家的日子，真是难熬啊……”诸葛玄心里默默叹了一句，推开门走进院子。

兄弟俩见叔父回来，连忙起身相迎。诸葛玄摆摆手，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冷锅冷灶的厨房，故意板起脸：“两个竖子，聊起天下大事便忘了五脏庙不成？还杵着作甚，速速与为叔打下手来！”

诸葛瑾与诸葛亮相视一眼，都有些悻悻然，连忙跟着诸葛玄进了厨房。诸葛玄自妻子早逝后，既当爹又当妈，厨艺本是练就了的，只是后来诸葛嫣渐渐长大，心思灵巧，做得一手好菜，他便乐得清闲，将这“重任”移交了。如今重操旧业，虽手法略显生疏，做出的饭菜不及嫣儿那般精致可口，但填饱三个男人的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阵叮当作响，炊烟袅袅升起。不多时，几样简单却热气腾腾的小菜便摆上了院中的小几。三人围坐，就着稀粥，倒也吃得香甜。

饭间，诸葛瑾斟酌着言辞，将自己欲往北疆历练的打算向叔父禀明。他本以为叔父会惊讶或劝阻，谁知诸葛玄只是慢条斯理地嚼着饭菜，故作玄虚地微微颔首，仿佛早已知晓。

“嗯，北疆……如今确是个磨砺人的好去处。张征北、冠军侯皆在彼处，朝廷又着力经营，你去见识一番，甚好。”诸葛玄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波澜，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对侄儿选择的赞许。

诸葛瑾松了口气，正待细说，却见诸葛玄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有些心不在焉、正下意识摆弄着一个玉连环的诸葛亮。

“亮儿，”诸葛玄放下筷子，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为叔今日在衙中听闻，书院为了充实经学，特意从荆州聘请了一位大儒前来讲学，似是姓黄……”

“黄？”诸葛亮正在解环的手指猛地一顿，那玉连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倏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诸葛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求证：“叔父，可是……黄承彦黄老先生？”

诸葛玄见他这般反应，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点了点头：“正是此老。听闻其学识渊博，尤精机巧格物之道，在荆襄之地名声颇着。”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诸葛亮却沉默了下来。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温润剔透的玉连环上。这精巧的物事，正是前年在工匠坊偶遇黄承彦之女黄月英时，那位灵秀非凡、发色异于常人的少女，在与他就几个机关难题辩论后，随手赠予他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学术交流，偶遇高人。如今听闻黄承彦举家北上来邺，那……赠他玉连环的前主人，那位金发少女，是否也随父来到了这座帝都呢？

思绪不由飘远，脑海中浮现出那双充满智慧与好奇的碧色眼眸，以及她谈论起机关术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手中的玉连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诸葛玄与诸葛瑾见他盯着玉连环出神，脸上神色变幻，时而思索，时而恍然，俱是相视一笑，也不点破。

次日，冀州书院。

诸葛瑾虽已处于半结业状态，无需日日点卯，但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书院，既能多陪陪弟弟，也能与即将各奔东西的好友曹铄多见几面。他将诸葛亮送至书院门口，便自去寻曹铄等人叙话。

诸葛亮如常走进学堂，与早已到场的卢毓、司马懿、孙权等人一一打过招呼。卢毓依旧温和守礼，司马懿目光沉静看不出情绪，孙权则带着他那特有的、与年龄略不符的沉稳向他点头致意。诸葛亮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整理书卷，心境却与往日有些不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不多时，院长郑益走入课堂，身后跟着一位精神矍铄、长须飘飘的老者。学堂内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