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书院论政显锋芒(1/2)
冀州书院内,九品新制的讨论并未因课程的结束而停歇。相反,这关乎所有学子未来前途的制度,成了这几日最热门的话题。廊下、庭中、斋舍内,三五成群的学子们,都在热烈地议论着。
曹铄与诸葛瑾走在林荫小径上,谈论的正是此事。
“正二品的四征将军,如今仅有征西与征东,”曹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不知何时才会设全。”他身体日渐好转,那份属于将门之后的豪情也渐渐苏醒。
诸葛瑾则更关注地方治理:“各郡太守皆为正五品,看似拉平了差距,但想必朝廷在选派官员时,对繁剧大郡与寻常郡守,还是会有所考量。”他性子沉稳,思考问题也更为周全。
不远处,法正正对孟达高谈阔论:“要我说,这护军五校尉,同为正四品,但权责大不相同!屯骑、越骑均是骑兵,步兵、长水、虎贲乃精锐步兵,岂能一概而论?”他言辞犀利,总能发现制度中的细微之处。
孟达笑道:“你倒是看得仔细。不过既在同一品阶,俸禄待遇总该是一样的。具体权责,自然要看陛下和上官的安排。”
而最引人注目的讨论,发生在藏书阁旁的一处石桌。诸葛亮与几位同窗,包括卢毓,以及被拉来的法正、孟达,正围坐一起。石桌上摊开着郑益院长授课时的笔记。
“郑院长所言,此制关键在于‘辨贵贱,叙劳能’。”诸葛亮指着笔记上的字句,清越的声音响起,“然,如何辨?如何叙?标准若何?由谁定夺?此三者不明,则此制美意,恐难落实。”
法正立刻接话,带着他惯有的尖锐:“这还用问?贵贱自然看家世门第,劳能嘛,无非是上官考评,走走形式罢了。最终还不是那些高门子弟占尽便宜?”他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远处独自走过的司马懿。
司马懿对这边的讨论恍若未闻,径直走向自己的斋舍。父亲即将到京,兄长虽帮他争取了继续独居,但他深知更需低调。这些关于新制的热议,他心中自有评判,却半点不愿表露。
诸葛亮摇了摇头,对法正的话并不完全认同:“若只重家世,岂非回到杨太尉之议?陛下广建书院,意在广纳贤才,当不会如此狭隘。这‘劳能’之叙,必有其法。或许……可借鉴古人考绩之法,设定明确标准,如治理人口增长、垦田数目、赋税完成、狱讼清明等,依此评定等第,决定升迁。”
卢毓若有所思:“孔明兄所言有理。只是,这些标准如何确保公允?若地方官为求升迁,虚报数字,或苛待百姓以求赋税,又当如何?”
“故此需有监察。”诸葛亮显然深思过,“黄门台职司监察,或可加强其权,定期巡查,核实政绩。且,考评不应只听上官一言,或可兼采当地士绅、甚至耆老评议。”
孟达插嘴道:“这岂非又回到了乡评议举的老路?最终还是世家大族说了算。”
“不尽然。”诸葛亮目光湛然,“书院学子,将来亦可为士绅。若书院培养出足够多明理公正之士,散布州郡,其评议便可更为客观。此正是陛下兴学之深意所在。”
他这番见解,将书院与新制人才选拔联系起来,让在场几人都是一怔,细细品味之下,顿觉豁然开朗。
“说得好!”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众人回头,只见曹铄和诸葛瑾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说话的正是曹铄。他赞赏地看着诸葛亮:“孔明此言,深得我心。家父亦常言,治国需重实务,这考绩之制,若能明晰公允,确是良法。”
诸葛瑾也微笑颔首,对自己弟弟的见识感到欣慰。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响起:“纸上谈兵,何其易也。”只见司马懿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面色平淡,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制定标准易,执行却难。官场错综复杂,人情往来,利益纠葛,岂是几条标准所能框定?纵有监察,监察之人亦非圣人,安知其不会被收买、不被蒙蔽?到头来,只怕仍是换汤不换药,甚至为善于钻营者大开方便之门。”
他这番话,如同冷水泼下,揭示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法正听了,竟难得地没有反驳,反而若有所思。孟达则连连点头,觉得司马懿所言更为“老成”。
诸葛亮面对司马懿的质疑,并未气恼,反而认真思索片刻,才答道:“仲达兄所言,确是实情。任何制度皆有漏洞,人心亦难测。然,不能因噎废食。有法可依,总胜于无法可循;有标准可考,总胜于全凭私意。关键在于,不断完善制度,加强监督,更要培育官员之操守。此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
司马懿深深看了诸葛亮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他承认诸葛亮说得有道理,但他更相信人性的复杂与利益的顽固。在他看来,过于理想的制度,往往最难推行。
石桌旁的讨论虽因司马懿的离去而暂告一段落,但激起的涟漪却在众人心中扩散开来。夕阳西斜,书院散学的钟声悠悠响起,学子们纷纷收拾书囊,三三两两结伴踏上归家之路。方才激烈的争论,也随之从公共的庭院转移到了私人的空间,在各自的归途与家中继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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