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青衿试马弓惊云(1/2)

却说诸葛亮别了阿姐与那吕家姑娘,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春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但他心头却萦绕着方才家中那短暂相遇所带来的一丝异样——那吕玲绮眉宇间的倔强与迷茫,与这书院中朗朗书声、井然秩序,仿佛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人已踏入了冀州书院专门用于教授“六艺”之中“御”、“射”二艺的北苑校场。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昔日周礼所载“六艺”之“御”,所指驾战车之术,在几百年后的今日,早已顺应时势,演变为骑兵至关重要的骑术。而“射”艺,无论古今,皆是君子必修之技,于乱世中更显其用。书院南苑占地广阔,远处是圈出的跑马地,尘土微扬;近处则设箭靶林立,草垛坚实。尚未开课,已有不少学子提前抵达,或检查弓具,或活动筋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尘土与皮革混合的气息,一种朝气蓬勃的紧张感无声流淌。

到场学子们并未刻意划分队列,却自然而然地因平日性情相投、交往亲疏,形成了几个小圈子。

诸葛亮自是走向其兄诸葛瑾身边。诸葛瑾年长几岁,性情沉稳敦厚,已有乃父之风,正仔细检查着马具。在他身旁,是面色略显苍白、身形单薄的曹铄。曹铄先天病弱,骑射于他更多是强身健体,磨砺意志,先生亦对他多有体恤。他见诸葛亮到来,微微点头示意。另一侧,则是已故大儒卢植幼子卢毓,家学渊源,虽年纪尚小,但目光灵动,隐有锐气,正与诸葛瑾低声交谈着。这四人较为亲近,常在一处研习切磋。

稍远些,法正与孟达二人站在一处。法正眉目间透着聪慧机敏,孟达则略显跳脱。他二人皆来自扶风,平素便走得近,此刻正牵了马,低声交流着,相较于诸葛瑾的沉稳,显得更为随意些。他二人的弓马技艺,在同窗中居于中流,尚可而已。

而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独自立于场边一隅的,是司马懿。他身形颀长,面容沉静,既未与任何人交谈,也未显露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观察,又仿佛在沉思。弓马技艺于他,据同窗所知,算是“还可以”的程度,但他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独来独往,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静,让人难以接近。

“铛——”一声清脆的铜磬声响,骑射教习到了。负责教授御射的,是一位曾在军中任职的退役司马,姓陈,面色黝黑,声如洪钟,目光扫过众学子,自有一股威严。

“今日课程,先御后射!各自检查鞍辔、弓矢,若有不合,即刻上报!骑术演练,绕场五周,以控马稳健、姿态端正为上!射艺考核,三十步立射,五矢,中三为合格!”陈教习言简意赅,指令清晰。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牵过自己的马匹。马匹皆是书院统一配备,性情大多温顺,但也各有细微差异。诸葛瑾熟练地为自己的马紧好肚带,又帮身旁的曹铄检查了一番。曹铄低声道谢,深吸一口气,在仆役的小心扶持下,略显吃力地翻身上马。他坐稳马背,握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腰背却挺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那份属于曹家子弟的骄傲与坚韧,在此刻显露无遗。

卢毓人小灵巧,一个翻身便利落上马,动作干净漂亮,引得陈教习微微颔首。

诸葛亮自己也选了一匹颇为合眼的栗色马,他年纪虽小,但心智早熟,加之平日勤学不辍,于骑射一道亦下了苦功。只见他脚踩马镫,腰腹发力,动作流畅地跃上马背,虽不及卢毓那般轻盈,却也沉稳有力,控缰自如,已有几分模样。

另一边,法正与孟达也中规中矩地上了马。法正调整着缰绳,目光扫过场中,似在观察他人骑姿,孟达则拍了拍马颈,试图与坐骑更熟悉些。他二人控马尚算稳妥,只是动作间少了几分诸葛瑾的沉稳与卢毓的灵巧,显得平常。

司马懿则默不作声地选了一匹看起来最普通的马,安静地骑了上去,动作不疾不徐,恰到好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既不张扬,也不落后。

“开始!”陈教习一声令下,十余骑少年纷纷催动坐骑,踏入跑马地。

霎时间,马蹄声起,尘土微扬。诸葛瑾一马当先,控马稳健,速度均匀,始终保持在队伍前列,展现出良好的基础。卢毓年纪小,马术却灵动,在队伍中穿梭,试图寻找更佳的跑动路线,小脸上满是专注与兴奋。

诸葛亮紧随其后,他并不急于争先,而是仔细感受着马匹的节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姿态。他记得叔父曾言,御者,非仅驭马,亦是驭己之心。马背上的颠簸,仿佛世间纷扰,需以定力持之。

曹铄落在队伍稍后位置。他脸色更显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每一次马匹的起伏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负担。但他紧咬着牙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双手牢牢握住缰绳,控制着马匹以尽可能平稳的速度前进。有同窗欲超他而去,他亦不慌不忙,只守住自己的路线。那份在病弱身躯中迸发出的毅力,让偶然回望的诸葛亮心中暗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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