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天威镇敕双州易(1/2)

章武四年的春风,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具力度,它不仅吹绿了北方的原野,更携带着来自邺城未央宫的赫赫天威,席卷向中原大地。休整、积蓄了两年的章武朝廷,如同磨砺已久的长剑,终于亮出了锋锐的寒芒,而其首要目标,便指向了始终态度暧昧、首鼠两端的兖州与徐州。

两骑天使,带着格式相近、内容却足以搅动一方风云的诏书,分别驰往昌邑与彭城。

诏书上的言辞堂皇而无可指摘:充分肯定兖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陶谦多年牧守地方的辛劳与功绩。鉴于其年高,特加恩荣,召其回京述职,另有重用。刘岱进封为鲁侯,陶谦则被任命为少府寺卿。至于空缺的刺史之位,朝廷自会“择贤良”接任。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朝廷削藩集权、收回地方治权的阳谋。以升官进爵为糖衣,包裹着的是要求其交出地盘、赴京担任闲职的实质。接,则权柄尽失,生死操于人手;不接,便是公然抗旨,予朝廷以讨伐的口实。

兖州,昌邑。

刺史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将至。刘岱手中紧攥着那封黄绢诏书,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脸上血色翻涌,时而愤怒,时而恐惧,时而不甘。

“陛下……这是要逼死我么?”他声音干涩,看向堂下的程昱、陈宫、于禁等人,“回京?鲁侯?呵呵……只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陈宫面色阴沉:“使君,朝廷此举,意在削藩。诏书已下,若抗旨不遵,便是授人以柄。然则,若奉诏入京,兖州基业尽付他人,着实……”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语充满忧虑。

于禁神色凛然,抱拳沉声道:“使君!末将以为,陛下乃汉室正统,承继大统,朝廷诏令即是王命!我等身为汉臣,食汉禄,守汉土,岂能抗旨不遵?此非为人臣之道!若行悖逆之事,必为天下所不容,将士离心,百姓唾弃。末将恳请使君谨守臣节,奉诏入京,此方为忠义之道!”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了对朝廷正统性的坚定认同和对忠义观念的执着。

众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自上次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后便一直沉默的程昱身上。

刘岱也看向程昱,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和挣扎:“仲德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

程昱面容冷峻如铁石,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使君,还记得昱昔日之言否?名不正,则言不顺。抗旨,便是叛逆,兖州士民,谁愿从逆?”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声音凄惶:“报——!使君!大事不好!驻守雒阳的征东将军孙坚,派其子孙策为先锋,率精兵数千,已出汜水关,一路向东,兵锋直指我兖州陈留郡!后续尚有大军跟进!”

“什么?!”刘岱骇然失色,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杯被带翻在地,摔得粉碎!

孙策!那个勇冠三军的江东小霸王!其父孙坚更是天下闻名的猛将!他们竟然动得如此之快!朝廷的诏书前脚刚到,大军后脚就已出动!这分明是早有预谋,软硬兼施,根本不给他留任何犹豫的时间!

一股寒意从刘岱的脚底直冲头顶。他仿佛已经看到孙策那杆长枪闪耀的寒光和麾下铁蹄扬起的烟尘。

他惊恐失措的目光再次投向程昱,却见程昱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用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冷冽寒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中没有惊讶,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早已料到且看您如何抉择”的逼视,仿佛在说:“使君,还要犹豫吗?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程昱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最后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刘岱心中残存的那点侥幸和挣扎的火苗。反抗?孙策的先锋已至,后面还有曹操的凉州军团、刘备的中央禁军……拿什么反抗?届时不仅身败名裂,更将死无葬身之地!

巨大的恐惧和程昱那“名正言顺”的告诫最终压倒了一切。刘岱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颓然坐回席上,脸色惨白,喃喃道:“朝廷……朝廷天威至此……我还有何路可走……”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于禁涩声道:“文则……收起刀兵,打开武库,准备……准备迎接朝廷新任刺史吧。”

他又看向程昱和陈宫,惨然一笑:“二位……随我一起去接旨吧。”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尽管手仍在微微颤抖,却努力挺直了脊背,亲自前往朝廷天使下榻的馆驿,正式、公开地跪接了那封诏书。随后,刺史府发出通告,传檄兖州各郡县,宣布遵从朝廷旨意,接受朝廷接管,令各地官员不得抵抗,妥善办理交接。

兖州,在兵威与大势的压迫下,在程昱的冰冷目光与刘岱的最终恐惧中,以一种相对平稳的方式,重归中央。

徐州,彭城。

与兖州的惊心动魄相比,徐州的局势演变,则更像一场荒唐而迅速的闹剧。

老迈的陶谦接到诏书时,正与他宠信的心腹曹宏饮酒作乐。诏书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将他从醉生梦死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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