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飞熊踏阵攻心上（1/2）

贾诩一席话，如醍醐灌顶，瞬间为焦头烂额的马腾指明了方向。他不再执着于与韩遂在边境线上进行无休止的消耗和拉扯，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贾诩所规划的“攻心”战略上。

一场无声的战争，率先在凉州的暗处打响。

马腾给予贾诩全权信任，将军中斥候、细作以及所有对外联络渠道尽数交由其调配。贾诩枯瘦的身影终日留在悬挂着巨大凉州地图的密室中，一道道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机锋的指令，如同蛛丝般从冀县悄然蔓延向凉州各地。

他的首要目标，直指北地郡的羌人部落。贾诩深知，羌人重利轻义，部落之间亦非铁板一块。他并未直接策反那些已经收受韩遂重礼的大酋，而是精准地选择了那些在韩遂分配战利品和许诺中感到吃亏、或与得势酋长有旧怨的中小部落。

马腾麾下的凉州精骑，化整为零，借着对地形的熟悉，避开韩遂的巡逻队，将一份份特殊的“礼物”和书信送至这些部落头人的帐中。礼物并非全是金银，更多的是羌人急需的粮食、盐铁、茶叶；而书信则由精通羌语的文人操刀，以马腾的名义书写。

信中绝口不提背叛韩遂，只反复强调几点：其一，朝廷已正式册封马腾为征南将军，代表汉室正朔，韩遂不过是悖逆之臣，与其合作，名不正言不顺；其二，韩遂许下的诺言多是空头支票，且分配不公，大头皆被其亲信部落和本部攫取；其三，马腾将军体谅诸位生计艰难，愿以公平价格与各部互通有无，并承诺若将来共破韩遂，其部族牧场、财物，朝廷与马将军绝不侵夺，反有封赏。

同时，贾诩授意散布流言：韩遂有意让羌部打头阵消耗马腾实力，待两败俱伤后，再吞并羌部精壮，将其妇孺迁离故地。

这些举措，如同水滴石穿，悄然侵蚀着羌人与韩遂本就脆弱的联盟。一些部落开始阳奉阴违，出兵时磨磨蹭蹭，索要粮饷时却毫不客气；更有甚者，暗中与马腾方面做起了交易，用情报换取急需的物资。北地郡看似铁板一块的羌胡联盟，内部已开始出现细微却致命的裂痕。

与此同时，另一路使者，则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秘密进入了安定郡。

安定郡的汉人豪强和官员，对韩遂的依附本就心怀忐忑。韩遂手段狠辣，多用羌胡，他们这些汉家大族地位尴尬，唯恐日后被其吞并或沦为附庸。贾诩精准地抓住了他们的这种心态。

使者带来的，是长安郡太守钟繇以朝廷名义签发的文书，以及马腾以征南将军、伏波后裔身份的私人保证。文书重申朝廷对凉州的主权，强调马腾的合法性，谴责韩遂的割据行为。更重要的是，马腾向他们保证：只要心向朝廷，保持中立或暗中助官军，待平定韩遂后，不仅其家业地位得以保全，所有助战之功，皆上报朝廷，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相比韩遂的威逼和空口许诺，来自朝廷和“正规军”的承诺，无疑对这些汉家大族更具吸引力和安全感。安定郡表面依旧平静，但暗地里，郡内几家最有实力的豪强已通过使者与马腾达成了默契，承诺一旦官军反攻，他们将保持中立，甚至提供粮草或向导。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马腾听从贾诩的建议，进行了一次有限的武力展示。他命老将段煨为主将，以其子马超为先锋，率领那支带来的千余飞熊军精锐，并配以自家两千精骑，组成一支快速突击力量。

军令下达，营中却泛起些许微澜。马超年少气盛，勇冠三军，自认足以独当一面，对父亲安排一位“外来”老将压自己一头，心中颇有些不忿。他麾下的两千凉州铁骑中，几位与他相熟、性情耿直的小统领更是私下为他鸣不平。

“少将军，此战明明该由您来主持！那段煨虽有名声，终究是客将，何德何能居于少将军之上？”一名脸上带疤的统领嘟囔道。

另一人也附和：“正是！少将军之勇，三军谁人不知？破敌先锋，自当一马当先，直捣黄龙！让一老将在后指挥，岂不掣肘？”

马超虽未明言附和，但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却透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他渴望的是独自统帅大军，纵横沙场，而非受人节制。

老将段煨久经世故，岂能察觉不到这微妙的情绪？他却不动声色，一如既往地沉稳。出战前，他召集马超及众将，详细部署：“此战之要，不在斩首多寡，而在速胜示威，一击即走。孟起。”

“末将在。”马超应声，语气略显生硬。

“你率本部两千精骑为前锋，依计于黎明时分突袭羌营东侧哨所，务必声势浩大，吸引其主力来攻。切记，初时接战，不可恋战过深，诱敌出营集结即可。”段煨指令清晰，不容置疑。

“末将遵令。”马超领命，心中却想：待我率先破敌，看你还有何话说。

“飞熊军随我本阵居于侧翼山坳隐蔽处。待羌军被孟起吸引，阵型扰动之时，看我将令，再行雷霆一击。”段煨的目光扫过众人，“各部须严格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诺！”众将应声。

三千铁骑，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越山谷。马超一马当先，银甲在微露的晨曦中泛着冷光，心中憋着一股劲，誓要打出威风。

黎明时分，战斗准时打响。马超率两千凉州铁骑如狂飙般突袭羌营东侧，瞬间踏破哨所，喊杀声震天动地。羌人从睡梦中惊醒，仓促迎战。那酋长果然骄横，见来袭汉军人数似乎不多，暴怒之下，迅速集结主力向马超部扑来。

马超挥动长枪，勇不可当，接连挑落数名羌骑，其部下的西凉健儿也个个奋勇。初时战况顺利，羌人前锋被击退。马超杀得兴起，便欲乘胜深入，试图一举击溃敌军。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了代表段煨指令的、急促而坚定的鸣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