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陈琳气死刘君郎(1/2)

邺城朝廷颁布的诏令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平静的天空,而陈琳那篇笔锋如刀的《檄益州文》更是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激起了千层浪。这两道消息就像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经过近一个月的传递,终于在益州深处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诏书之上,朝廷严辞斥责益州牧刘焉私造乘舆车具千余辆,僭越礼制,仿效天子仪仗,其心可诛,定为国贼,令天下共讨之。而陈琳的檄文更是将刘焉一生行迹批驳得体无完肤,从其最初请任州牧的私心,到割据益州的跋扈,再到交通张鲁、图谋不轨的逆行,皆以华彩而恶毒的辞藻铺陈渲染,字字如枪,句句似剑,直将刘焉钉在了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骂得可谓是狗血淋头,酣畅淋漓。

檄文传至成都州牧府时,刘焉正因近年来权位渐固、儿子接连夭亡以及汉中张鲁渐生异心而心绪不宁。他展卷细读,初时尚且强自镇定,试图驳斥,然越看越是心惊肉跳,那檄文所言虽多夸大,却大多戳中其隐秘心思与过往行迹。尤其是当他看到“僭拟至尊”、“国贼”等字眼时,刘焉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这些词语不仅对他的野心进行了辛辣的嘲讽,更将他的人格贬低到了极点。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羞愤之情交织在一起,令他几乎无法自持。 最终,刘焉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他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檄文如同恶魔的诅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左右慌忙上前搀扶,却见刘焉脸色由红转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便倒。府中立时大乱,医官匆匆赶来,诊视良久,终是摇头叹息。原来刘焉急怒攻心,引发昔日旧疾,背后竟生出恶疮,病情来势汹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刘焉时醒时昏。每当清醒时,他总会想起檄文中的字句,情绪激动之下,病情愈发加重。不过数日,这位雄踞益州多年的枭雄,便在无尽的愤懑与羞辱中,疮发身亡。临终前,他犹自喃喃:刘表老儿...害我...

刘焉骤然而逝,留下的却是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内外交困的局面。其四个儿子中,长子刘范、次子刘诞死于长安之乱,皆殁于董卓之手;三子刘瑁则素有狂疾,早在刘焉死前便已病故;如今只剩下幼子刘璋。

刘璋字季玉,性情与其父截然不同,素以温顺仁厚着称,甚至显得有些懦弱。在此变故之际,益州文武人心惶惶。以州司马赵韪、治中从事王商为首的州中大吏们聚在一处,紧急商议继任之人。

王商面带忧色,对赵韪道:“赵司马,如今老牧伯新丧,朝廷檄文厉斥,视我为国贼。外有张鲁割据汉中,阻断褒斜,东面荆州刘表虎视眈眈,实乃危急存亡之秋也。当立何人为主,以安州郡之心?”

赵韪手握兵权,目光闪烁,沉吟片刻道:“四位公子中,唯季玉公子尚在。其人性情宽厚,能听人言,若能立之,必能安稳内外,与我等共渡难关。若立强主,恐内争又起,反致崩析。” 赵韪此言,实则暗含私心,拥立柔弱之主,便于他日后掌控权柄。

其余官员,或觉刘璋易控制,或确实认为值此危局需避免内斗,纷纷附和。于是,以赵韪、王商为首,益州群臣共同推举刘璋继任益州刺史之位。

刘璋骤逢大丧,又临危受命,本就惶恐不安。他将父亲被朝廷气死一事,全然归咎于荆州牧刘表。若非刘表告发,朝廷怎会知晓父亲私造车驾之事?又怎会下发那般恶毒的檄文?父亲又怎会羞愤致死?

在为其父发丧的灵堂之上,刘璋身着孝服,泪流满面,对着其父灵位与州中众臣哭诉:“刘景升欺人太甚!同为汉室宗亲,竟行此构陷之事,逼死我父!此仇不共戴天!”

悲愤之下,刘璋做出了两手应对。

一方面,他听从王商的建议,试图缓和与中央朝廷的关系。他亲自草拟奏表,派使者火速送往邺城,表中极力辩解:“先父焉,素来忠谨,私造乘舆车具之事,纯属荆州刘表心怀叵测、恶意诬陷!今先父蒙此不白之冤,羞愤忧惧,以致溘然长逝。臣璋本无颜面再忝居益州刺史之位,然汉中张鲁,割据称雄,阻塞道路,与朝廷音问隔绝。为免益州生灵涂炭,陷入乱贼之手,臣璋不得已,唯有暂替朝廷权摄州事,镇抚地方,以待天兵东来,廓清寰宇。”

这番话,既否认了刘焉的罪责,将脏水全泼给刘表,又表明了自己临危受命的“不得已”和“暂代”的立场,试图为益州争取一个缓冲期,避免被朝廷立刻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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