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势如砥虎贲降(1/2)

邺城之外,汉军连营如黑色潮水,将这座河北巨城围得铁桶一般。然而,不同于寻常围城的焦躁与频繁攻杀,刘备的大营显出一种异样的沉静与从容。帝旗之下,并非只有刀兵的寒光,更有一种无形却更为强大的力量在弥漫——那便是新朝初立、携大胜之威而来的煌煌天命,与精准刺向敌人要害的政治攻势。

中军大帐内,炭火毕剥,驱散着帐外的严寒。刘备并未披甲,只着一身玄色常服,目光沉静地落在巨大的冀州舆图上。荀攸侍立一旁,指尖正点在内黄与青州的位置。

“陛下,”荀攸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邺城已如瓮中之鳖,强攻虽可下,然玉石俱焚,非仁君所愿,亦伤我大汉元气。今冀州新附,袁绍虽据邺城,然其立足未稳,根基浮虚。正如文若先前所料,袁本初苛察内忌,急于整合,未能深结冀州人心。各地郡县,豪强观望,百姓离心。此正可传檄而定,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时。”

刘备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公达所言,深得朕心。杀伐为护生,非为屠戮。袁绍孤悬于邺,其羽翼爪牙,若能弃暗投明,便可免去无数无谓伤亡。内黄张儁乂,青州臧子源,皆乃一时之选,非袁氏死忠,可派人走一遭进行劝降。”

荀攸躬身:“臣,愿拟诏书,遣能言善辩之士,携陛下天威与诚意,分赴两地。”

“善。”刘备道,“告之张合,颜良文丑已没,高览归顺,河北名将,独剩他一人。若愿归汉,朕必以中郎将之位虚席以待,以往罪责,一概不究。至于臧洪…”刘备略一沉吟,“其人性情刚烈,重恩义,非强权可屈。诏书中当明言,朕念其治理青州、安靖地方之功,若愿重归汉庭,仍拜青州刺史,为国镇守东土。另,可让使者私下告知子义,请他从中斡旋,陈说利害,勿使青州生灵再遭兵燹。”

两路使者,带着盖有皇帝玉玺的诏书与刘备的亲笔信,以及丰厚的许诺,悄然离开了汉军大营,如同两支精准的利箭,射向袁绍政权最后的两根支柱。

内黄,残城孤旌。

张合立于城头,望着城外虽未进攻但军容鼎盛、杀气盈天的汉军部队,眉头紧锁如川。曾经的朝歌守将,如今退守到这邺城最后的东南屏障,心中的无力感与日俱增。

颜良战死,文丑重伤,高览降了……昔日袁绍麾下威震河北的上将,竟已凋零至此。漳水大败的消息早已传遍军旅,军心动荡,逃亡日增。城内粮草虽还有些储备,但援军何在?希望何在?

邺城方向的命令混乱而矛盾,时而严令死守,时而又无具体方略,显是主公已方寸大乱。而刘备的主力,正死死盯着邺城,却分出一支偏师,如同盯住猎物的饿狼,牢牢锁定了内黄,既不猛攻,也不撤围,只是不断地施加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就在这时,亲兵引一人悄然登城,来人并未隐藏身份,正是刘备派来的使者。

使者并未过多虚言,直接呈上诏书与刘备亲笔信。信中的内容,与荀攸所言分毫不差,既点明了当前绝境——邺城被围,外援已绝,冀州郡县纷纷易帜;又给予了充分的尊重与承诺——肯定张合的将才,保证其归顺后的地位与安全,并承诺善待内黄守军。

张合默默读着,手指微微颤抖。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早已动摇的心防上。他环顾左右,看到的是一张张写满疲惫、恐惧和茫然的脸孔。继续守下去?为谁而守?为何而守?为了那座已经发疯、困守孤城的袁绍?还是为了那早已消散的、四世三公的虚妄荣光?

抵抗,除了让内黄这数千信任他的儿郎们为袁氏殉葬,还能有什么意义?

良久,他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一口白气,仿佛将所有的挣扎、不甘与对旧主的最后一丝愧疚都随之吐出。他小心翼翼地将诏书和信件收起,对使者沉声道:“请回复陛下……张合……愿降。”

说出这两个字,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大势如砥,非人力可挽。择主而事,保全将士,或许这才是为将者最后的责任与明智。

翌日,内黄城门洞开。张合自缚出降,身后是解除武装的守军。汉军偏将入城接管防务,秋毫无犯。邺城东南的最后一道屏障,就此易主。消息传回邺城,无疑是在袁绍本就崩裂的心防上,又狠狠砸下了一锤。

青州,临淄城。

州牧府内,气氛凝重。刺史臧洪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但指尖无意识敲击案几的动作,显露出内心的波澜。刘备使者的到来,以及那份承诺让他继续留任青州刺史的诏书,在他心中掀起了巨大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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